這位弟子與旁的弟子不一樣,他不僅不認真聽講,甚至還眼眸半闔,昏昏欲睡,對她的講道一點也提不起興趣。
嗯?
益長老停下了講道。
弟子們感到奇怪,順著她的目光向學堂後排看去。頓時,學堂中響起了一聲聲抽氣聲。
宗內居然有如此自甘墮落的親傳弟子?
安榭三人轉頭也看見了,神情比旁人多了幾分尷尬和忐忑不安,以及對寧慕山的恨鐵不成鋼和無奈。安榭猶豫片刻,正要起身向益長老道歉,就見桌案後的益長老輕拂衣袖,身旁的寧慕山忽然往益長老飛去。
弟子們見這神奇的一幕,雙眼倏然亮了,對臺上的益長老更是崇拜。
寧慕山此時正處在進入夢鄉的關鍵時刻,益長老令他飛身上前,他感覺到失重感,渾身一激靈,忽然驚醒了,再一睜開雙眼,忽然就對上了益長老那雙無波無瀾的眼睛。
寧慕山渾身再次一顫,緊張得結結巴巴道:“益、益長老……”
“為何在我堂上睡覺?”益長老沒有斥責,而是詢問原因,見寧慕山似乎被嚇著了,她柔聲道,“無需緊張,我且問你,你昨日是否在連夜研讀心法?”
寧慕山搖了搖頭。
益長老繼續道:“那便是連夜聽同門師長惡補宗門資訊?”
寧慕山繼續搖頭。
益長老頓了下,說道:“難道是在打坐修煉,試圖引氣入體?”
寧慕山仍舊是搖頭。
益長老猜不到原因了,問道:“那你是為何要在堂上睡覺?”
寧慕山垂下腦袋,小心翼翼道:“我平時夜裡要睡夠四個半時辰,但昨夜才睡了三個時辰,沒有睡夠。”
益長老臉上一閃而過驚愕。弟子們聽見這荒唐的理由,感到震撼的同時,也不由感到好笑。唯有安榭三人深深嘆氣,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無顏再回去面對大師姐。
學堂中寂靜了半晌。
益長老忽而輕笑,問道:“你是哪一脈的弟子?根骨如何?”
寧慕山迅速抬頭看向益長老,見她沒有氣惱,才小聲說道:“弟子是淩雲峰的,根骨是八品水系靈根。”
這聲回答之後,弟子們又是一陣驚嘆聲。
安榭清楚地看見益長老的眼神變了,先前還是在看頑劣弟子的包容目光,現在已經是在看一塊未經打磨的璞玉的眼神了。
只見益長老垂眸,似是在思忖什麼,再次抬頭看向惴惴不安的寧慕山時,她輕聲道了句:“有趣。”
“既然這樣……”在寧慕山忐忑的目光中,她一字一頓道,“從今往後,我這案桌身邊的位置,便留給你了。”
寧慕山瞳孔驟縮,滿臉驚恐。
這意味著他今後不僅不能摸魚劃水,還必須要時時刻刻專心聽講。因為距離長老越加的位置,越容易得到長老的“青睞”。
其他弟子聽後,一瞬間心思百轉,想明白後,對寧慕山的好運報以羨慕嫉妒恨。
那可是比第一排還要靠前的位置!為何他們就沒有這個榮幸呢?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假裝睡覺還來不來得及?
只有三位反派聽後更加擔憂了,擔憂寧慕山的表現讓益長老失望,擔憂淩雲一脈因他們蒙羞,更擔憂懶散慣了的寧慕山萬一被逼瘋了怎麼辦?
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就去和丹峰弟子打好關系,對今後的寧慕山有沒有幫助。
安榭想到這就覺得頭疼。
師會靈雙手捂臉,不忍再看。
司蘭垂眸,眼觀鼻鼻觀心。
益長老沒將眾人的反應放在心上。
不論如何,寧慕山這塊璞玉她是雕定了。宗內大師姐白雲的同門師弟,根骨更是萬中無一的八品,想來也不會太差……吧?
她再次拂袖,原屬於寧慕山的蒲團浮空飛了起來,從最後一排來到了寧慕山身後。
“坐吧。”她對寧慕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