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殺戮
白雲扭頭看向院落, 無人察覺到她的動作居然比在場所有人都要迅速。
山谷中央，碎裂的保護陣法在半空緩緩消失匿跡。修士們見狀大喜，顧不上拾掇手中的各類法器, 爭先恐後地往閣樓裡闖。
閣樓外圍了一圈竹籬, 入口是一扇翠色竹門，最多僅能容下兩人並行。再往裡，便是閣樓三人寬的兩扇木門。
在修士們的一擁而入下，場面宛如蝗蟲過境，竹籬轟然倒地之後, 閣樓的木門也緊接著步入後塵。
塵煙紛飛，伴著亂哄哄的聲音逐漸彌漫開來。
幾位上界修士的神色在嫌棄與憎惡之間反複橫跳，最後在陳姓修士的眼神示意下, 四人忍住心中的厭惡，飛下飛行法器，趕往山谷中央的閣樓。
混亂中, 一句“找到出口了”的驚喜聲格外清晰。
擠在外面的修士們頓時急眼了, 使盡渾身解數往裡面擠。
四位上界修士聞言眉間一皺，互相交換了眼神，也顧不上再端著高階修士的高傲姿態，立馬拔劍出鞘, 使出身法急速前往閣樓。
劍鋒在光線下閃爍著刺眼的寒光，尖叫聲陡然在人群中響起。當第一顆修士的頭顱落地時, 閣樓中通向外面的地道剛好進入了第一個人，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閣樓外，修士們方才為了擊破法陣, 靈府中的靈力已耗得幹幹淨淨，面對敵人毫無反手之力。
因此, 人頭一顆接一顆地滾落在地，屍體一具疊著一具，越堆越高。
濃稠的鮮血將泥土染上紅色，四位上界修士殺紅了眼，身上的白衣變成了血淋淋的紅衣，持劍的手中盡是黏稠的血液，臉上也不可避免地被濺上了血跡，渾身上下幾乎都被沐浴在血中。
這一刻，他們宛如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
陳姓修士對閣樓外所發生的一切很滿意，他遠遠地欣賞了一會兒，低垂眉眼看向白雲，見白雲正望著屠殺的一幕出神，他嗤笑：“本尊早就說過，低賤之人居然也配覬覦遺址裡的寶物，今日你們都要死在這裡。看見你的犧牲沒有一點用處，感想如何？”
感想？
白雲的想法註定不能如陳姓修士的意，她覺得這出戲如意料中的精彩，毫無希望的絕望與希望就在眼前的絕望完全不一樣。
人們的臉上沒有麻木，更多是一種錯失希望的悔恨與怨憤，怨恨自己無能為力，也怨恨暴虐無道的上界修士。兔子被逼急了尚且會咬人，更何況是與天道相爭的修士。
思緒千轉，白雲微垂下頭，收斂微微上翹的嘴角，啞聲回道：“沒有感想。”
對這樣的回答，陳姓修士很不滿意，他陰鷙的目光定在白雲身上，嘴角泛起冷笑，一言不發。
遠處的屠殺仍舊在進行，四位上界修士每一次出劍，都會有新的劍下亡魂誕生。修士悽厲的慘叫聲傳出很遠，空氣中飄來的血腥味越發濃烈，讓人忍不住作嘔。
白雲遮蔽了嗅覺，注視著眼下的地面，默數時間。
一、二、三、四……當數到二十五時，前方終於傳來異動。
那是一聲泣血的哀號，妖族修士雙眼通紅仰天長嘯，全身上下面板泛著不自然的紅色，筋絡在皮下高高鼓起，樹狀的恐怖紋路迅速蔓延全身。
他緊緊盯著渾身浴血的上界修士，眼中的恨意幾乎要噴薄而出。
“左右都是一個死字，不如和你們同歸於盡！”
妖修雙眼迅速充血，身體充氣般快速膨脹。他怒吼著，視死如歸地向上界修士沖去。
身邊的修士們駭然，想要逃開卻因人群擁擠無法移動，只能驚恐地大喊：“自爆丹田！他在自爆丹田！大家快逃！”
修士們開始躁動，人們不再一心只向閣樓裡推擠，轉而四散逃開。上界修士在繼續殺人與躲避妖修自爆之間遲疑，還不等他們做出選擇，即將自爆的妖修已沖至他們面前。
砰——
伴隨著一聲巨響，上界修士首當其沖，被炸裂開來的血肉披頭蓋下。幾人雖然與妖修近在咫尺，但身上的法器為他們擋去了大半的傷害，因此四人只是退後了幾步，便擋下了自爆。
周邊還未來得及逃開的修士不可避免地被殃及，他們沒有靈力護體，加之實力尚且低微，在妖修的自爆之下，直接被炸飛出去，又是好些人重傷吐血。
白雲看得眉頭直皺。
旁觀的陳姓修士正要說些什麼，打坐療傷的最後三位修士終於出現了動靜。白雲本以為他們三人要逃，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們三人居然轉身就向陳姓修士飛撲過去，不帶半點猶豫。
與此同時，其中一人向她大喊：“快躲開！”
幾乎是話音剛落下，白雲便身形利落地從原地消失，再次出現時，已經距離幾人有數丈遠——這是一個足以保證她自己不受波及的安全距離。
陳姓修士眼中閃過錯愕。三位即將自爆犧牲的修士面上劃過一絲迷茫，繼而帶著強烈的震驚相繼化作一團血霧。陳姓修士來不及去確定自己是否出現了幻覺，立刻掐訣禦出法器抵擋修士的自爆。
另一邊，接二連三發生的自爆事件明顯開啟了修士們的新思路——既然註定逃不過一個死字，那不如和這群作惡多端的上界修士互相傷害，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真的可以帶走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