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錦一個字一個字說著,清雋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
聲音也是淡淡的,卻字字入耳。
護工在醫院的工作了很多年,知道當歸、黃芪、白芍、川芎等都是中藥材。
只是無端端的,楚小姐跟自己說這些做什麼?
而且,被楚錦握住的那手腕處,傳來一陣陣清涼的觸感,能提神醒腦,讓人耳目一新,籠罩在心間的那層烏雲,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一樣,整個人,彷彿獲得了新生。
看出護工的疑惑,楚錦接著道,“王阿姨,你面色發黃,印堂xue和太陽xue處均有明顯色斑,想必平時無論春夏秋冬,手腳都是冰涼的一片,畏寒怕冷,遇到陰雨天時,更是頭疼難忍,徹夜難眠,曾經吃過一段時間的藥有所好轉,但是後來,你就停止了用藥,導致病情反彈,你這種情況很的容易引起腦溢血,如果在不治療的話,三年之內,肯定會臥床不起,嚴重的話,還會導致……死亡。”
死亡,無論放到哪裡,都是一個恐怖的詞彙。
讓人心悸。
但是楚錦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仍舊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樣子,漫不經心的,就像說出這兩個字的人不是她一樣。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身上,本就白皙的肌膚此刻更是白的接近透明。
周身散發著一種空谷幽蘭般的氣質,尤其養眼,讓人難以移目,不禁懷疑,世界上還真的有這般美好的人存在?
護工的臉上一片震驚的神色,因為楚錦說的太對了,好半晌,她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楚小姐,您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是楚錦之前查過自己的資料?
不過,她只是一個小小的護工而已,楚錦根本就沒有理由也沒有動機去調查她。
楚錦走到桌子前,拿起桌子上的筆跟紙,一邊寫一邊道,“我家祖上世代行醫,其中四診法望、聞、問、切、是中醫辨證施治的重要依據,你的病情幾乎全寫在了臉上,所以……”
她微微斂著眸子,纖長濃密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層扇形的陰影,遮住了眸中的神色,語調雖淡,卻毋庸置疑。
“楚小姐,那我現在這種情況還有救嗎?”護工接著問道,她今年才45歲,家裡還有一個正在上大學的兒子,名牌大學的開銷很大,她每個月的工資一大半都打給了兒子,剩下的一小半,用作交房租水電煤費之類的日常開銷,京城的消費水平很高,這樣一個月下來,幾乎沒有多餘的錢。
先前之所以會停藥,也是因為心疼錢,她生的是富貴病,那些藥實在是太貴了,小小的一粒就要百十來塊錢。
以她的經濟狀況,根本承受不了。
兒子的父親很早就過世了,這些年來,全靠她一個人撐著這個家,若是這種時候她出了什麼意外,兒子要怎麼辦?他要怎麼生存下去?無論如何,她都要親眼看著兒子成家立業才能安心的離去。
楚錦寫完藥方,落筆輕輕的吹了吹,待上面的字跡完全幹了,才將它遞給護工,“去中藥房把這些藥抓回來,三碗水熬成一碗水,早晚各喝一次,堅持六個月。記著,錢是賺不完的,唯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才能撐起一個完整的家庭。”
看著眼前的護工,楚錦恍惚間看見了自己的外婆。
老人家辛辛苦苦一輩子,將她拉扯大,最後,她卻讓外婆失望了。
楚錦輕輕嘆了口氣,清澈的桃花眸中滿是憐惜。
“謝謝楚小姐。”護工接過藥方,眼中滿是感激的神色,這一刻,她竟有一種錯覺,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人不是一個只有十八歲的少女,而是行走於塵世間,歷經風霜的行者。
“不客氣,”楚錦淡淡淺笑,眸中的波光流轉,嘴角梨渦漸深,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她又恢複小女兒家該有的模樣來。
盡態極妍,風姿綽約。
這樣的人兒,又豈是一座小小的閨閣就能困得住的?
“王阿姨,我還有事,先走一步,這個月工資我已經轉到你的卡裡了,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你可以電話聯系我。”楚錦拿起揹包,開始跟護工道別。
還有半個小時就12點了,沈淩天約了她在西遇陽光咖啡館見面。
“好,楚小姐您慢走。”護工笑著的將她送到門外。
外面,陽光正濃,絲毫清風也無,又悶又熱。
過往的路人皆是形色匆匆的,臉上掛著細碎的汗珠。
楚錦撐著傘,一步一步的走到人行道上,不徐不疾,與形色匆匆的路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古樸的油紙傘,遮去了她大半的容顏,只餘下一道清瘦的身姿。
美人如玉,一路走來,惹來了不少行人的回首相看,給這燥熱的夏天,增添了幾分涼意。
大約20分鐘左右,楚錦走到咖啡館門前停下。
剛進門,便有身穿制服侍者迎上來,“您好,楚小姐,跟我這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