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攜親衛,齊齊列陣於此,必然有大事發生,但無人解釋,誰也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城門大開,一隊疾馳馬蹄聲奔騰而來。
以程飛為首,到了地方飛速下馬,掀起漫天塵沙。
程飛回身,把一個披頭散發的中年男子,從馬上揪到地上。
程飛程霆兩人,一左一右,提著中年男子的胳膊,一路帶到劉之衍面前。
“稟太子,這一位是竇都監……”程飛單膝下跪,咬緊牙關道,“他將摩羅貴族五百餘人,盡數誅殺,將他們的首級,沿途懸掛示眾,送與摩羅!”
竇都監殺降?!
滿場嘩然。
謝言昭瞳孔緊縮,他仔細看了看那失魂落魄的男人,是剛出發不久的竇展。
怎麼可能?謝言昭面色一冷,他絕不相信,竇展那種輕浮小人,會做出這等駭人聽聞大事!借他十二個膽子,他都不敢!
可是,狼狽跪在太子面前的竇展,卻沒有反駁。
竇展下了屠殺的命令後,竇知微那小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竇展連個商量的人沒有,這兩天過得渾渾噩噩,他一方面覺得自己沒做錯,一方面惶惶不可終日。
竇展正在吃飯,太子親信堂而皇之闖入,粗暴地將他反捆,一路送回邊朔城。
到現在,竇展還是神思恍惚,迷濛著雙眼,跪著仰視,身披黑甲的太子。
劉之衍握著腰間的劍柄,立在原地,如萬仞高山般巋然。
“竇展,你認罪嗎?”劉之衍問。
俘虜是他殺的,他認,竇展徒然激動地抬起頭:“明明是太子……!”
劉之衍那雙黑得如同深淵的眼眸,與竇展對視。
明明什麼呢?
從頭到尾,太子只有一個疑似鼓勵的眼神,連那“鼓勵”,說出來,也站不住腳!
太子連一句暗示的話,都沒給過他。
竇展明悟過來,臉色白如薄紙,他拿不出證據,影子都揪不出來!
“我朝仁德,殺降有違聖人之道,犯兵家大忌。”劉之衍語調極輕,一字一句,如同審判,“竇展,你自詡為立功,實則壞我軍紀,亂我軍威。我留你不得,論罪當誅,你可服氣?”
竇展嘴唇顫抖,冷汗如雨,他像撐不住似的,伏首在地,意味不明道:“我、我是蘭兒的父親……”
劉之衍命令:“斬立決,行刑。”
士兵舉起長刀,手起刀落,鮮血濺了一地。
謝言昭臉色蒼白,長袖下拳頭緊握。
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
那群摩羅貴族,來自摩羅各個氏族裡的顯赫之人,如今盡數伏誅。大晉此舉,定會狠狠威懾打擊摩羅,至少十年內,他們再不敢犯我邊境!
而太子再收割竇展,斬殺於眾目睽睽之下,殺伐果斷,立威軍中。
此後,軍中朝廷,誰敢忤逆他!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雷霆或是雨露,皆是君恩,劉之衍肅殺之氣盡顯!
劉之衍仍然立在原地,左手扶著劍柄。
太陽明晃晃高懸,場中一片死寂。
那是一種很隱秘,深深壓制人心的感覺。每個人不由自主,仰視站在高處的太子。他們都注意到,那是一個手不沾血的天生王者。
也是在這靜謐剎那,每個人浮起一個念頭,他們決心臣服於太子。
在場的每一個人,逐一跪地,齊聲向劉之衍高呼:“吾願隨太子。”
跪地的人群如潮水般,蔓延到謝言昭,他蒼白著臉,終究還是緩緩屈膝,俯首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