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些人真的能做到。”竇知微笑得意味深長,“當這個人做到的時候,他要付出的代價,會特別可怕。”
應子清怔住,今天竇知微打的這個啞謎,她猜不透是什麼意思。
竇知微笑了下,抱起手,對應子清作了一揖:“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很感謝你的良言。應大人,那就京城見了。”
這日的晚間,沙漠上的穹頂,如同黑絲絨般柔美,璀璨星子撒了滿天,熠熠發亮。
邊朔城濃黑的硝煙,直沖雲霄。
摩羅人預估邊朔城計程車兵疲倦,發起了夜襲攻城。
是幾支小規模的摩羅勇士,拖來幾輛投石車攻擊,對城門附近的守衛進行騷擾。
這種輕度的攻擊,攻不破城門,但大晉守衛,不得不對此進行防範和回擊。
這也是一種常用的疲敵之術,日夜騷擾,挑釁和破壞防守士兵的信心。
劉之衍也在城樓上觀看。
他穿了一整天的玄鐵盔甲,身姿仍是挺拔,不見絲毫懈怠。
應子清見他嘴唇泛著微微的白,他肯定也是覺得累的。
她走過去,在旁人都看不到的黑影裡,輕輕拉了拉他的袖子。劉之衍順勢握住她。她的手柔柔軟軟的,叫他那雙沒什麼情緒的黑眸,沁出幾分溫柔之色。
“怎麼?”劉之衍低聲詢問。
“我們去喝點水吧。”應子清建議。
若是叫他自己去,他是不肯的,她說想去,劉之衍一定會陪著她。
“好。”劉之衍點頭。
兩人一同下了城樓,去附近的一間小廳裡喝茶。
這裡的水是深層的地下水,據說是雪山融化成的地下暗河,有股與炎熱天氣皆然相反的幽冷冰涼。從喉嚨滑到胃裡,涼潤潤的舒服。
應子清喝著覺得不錯,給劉之衍也倒了滿杯。
劉之衍常年受宮廷禮儀教養,姿態儀容,是一等一的端正雍容。尋常的一杯白開水,他跟喝瓊漿玉液般,從容優雅。
應子清怔了怔,自己都沒察覺,多看了好幾眼。
劉之衍想笑,把自己的杯子遞給她:“要喝我的嗎?”
應子清捧著自己的杯子:“我也是一樣的水,幹嘛喝你的。”
“聽說有些人喜歡吃別人碗裡的,搶來總是要香一些。”劉之衍抬了抬眉稍,“那你看我做什麼。”
“誰看你了。”應子清面頰有些熱,別開了眼。
她沒好意思說,看你像個開屏的公孔雀,晃得人眼花。可是她偏偏不爭氣,上了這個當。
而且,看他喝的那樣子,好像是比她的好喝些,應子清咳了聲。
正說著話,房門突兀地“砰砰”敲響。
劉之衍伸手,奪走應子清的茶杯放下,拉著她到一旁觀看,自己則在主座坐下:“進來。”
竇展帶著竇知微一行人進門,對著劉之衍叩首見禮:“見過太子殿下。”
劉之衍頷首,讓他們起身:“竇都監,什麼事。”
竇展一聽到他那淡淡的聲音,心髒嚇得突突狂跳,他根本不敢抬起頭:“聽說,太子殿下命竇知微,押解那群摩羅貴族回京。賢、賢侄年輕,怕他有不周到的地方……下官想與他一起,有下官的幫襯,或者可以周全行事,順、順遂一些。”
聲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
“幫襯?”劉之衍目光深沉,看著竇展,“竇都監,我不是讓竇知微輕輕鬆鬆,領著俘虜回去領賞的。”
竇展馬上明悟,試探道:“殿下,難道有什麼囑咐?”
劉之衍卻不回答,只是淡淡問了一句:“如今摩羅人日夜襲擾,竇都監你怎麼看?”
竇展心中打鼓,拿不準太子殿下的態度。這是想考驗他,還是真的想諮詢他的想法?竇展覷了眼竇知微,竇知微點了點頭。
有了竇知微的肯定,竇展氣勢慢慢足了:“他們這群蠻子,頻繁騷擾,不就是想摸清楚我們的實力?跟小孩子打架一樣,早上來一趟,晚上來一趟,妄圖耗費我們的精力錢糧,呵呵!也不看看,我們背後有一個大晉,有源源不斷的軍需。他們有什麼?只有西北風,跟我們鬥!鬥得過來嗎?”
“殿下,咱們就這麼耗著,熬死他們,準沒錯!”竇展平日裡那副趾高氣昂的姿態,抖了出來,“下官明白了,殿下想叫我回京,多多地送些糧草來,讓咱們的將士,不必擔心物資匱乏。沒問題,這件事包給下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