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和血腥,輕而易舉地勾起他的嗜血之意,唯有應子清,不費吹灰之力,澆熄他骨血裡的殘忍與破壞力。
就像第一次見到應子清,她用小小的香包,輕而易舉平撫他暴躁的情緒。而如今,在這麼大的事情上,她用上靈巧的智慧,再度撫平他血管裡肆意奔騰充滿殺戮之氣。
他很痴迷應子清的善良與柔軟,而他的君子之態,不過是偽裝出來的一層皮,扒開人皮後,他真正的模樣,只會叫人心驚膽戰。
幸好有她。
轉眼間,應子清被他嚴密地抱在懷裡。他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廝磨她細膩雪白的脖頸,嗅著她的香氣,胸腔裡的戾氣漸漸平息。
應子清給他蹭得癢癢的,上次她碰見那東西叫她害怕,怕他這會兒忍不住想咬她。提心吊膽一會,感覺讓他蹭得差不多,應子清小心翼翼哄他:“天色晚了,累嗎?要不要早點休息,明天還有事。”
“好。”劉之衍和顏悅色。
他這麼容易答應,應子清微微吃了一驚,轉念一想,也明白過來,此刻不比在長安,自然是休息好做正事要緊。
然後她就見劉之衍開啟房門,叫來張泰耀:“給我取被褥來。”
“?”應子清傻眼片刻,“你拿被褥幹什麼?你要在我這裡休息?”
不肖半刻鐘,張泰耀取了過來,動作非常快:“殿下,這是您的被褥。”
他早就看出他們家殿下,根本不能獨寢。沒有應大人在身邊,太子殿下是睡不著的,他在這間屋子根本呆不住。應大人是女眷,姑娘家不好意思過來,那就只有他們殿下主動過去了,所以他早早準備好了。
劉之衍接過被褥,合上了門:“你這裡只有一張床塌,我不睡這裡,難道你想叫我跟你一起?”
應子清:“……”
劉之衍說的那個床塌,是守夜用的,應子清不需要有人替她守夜,所以一直空著。
劉之衍把自己的床褥放上去,看樣子,他要在這住下。
原來在東宮,是她給劉之衍守夜,現在換成劉之衍給她守夜。
大漠的夜晚刮風聲音非常大,隔著木窗,依舊能聽見外面嗚咽作響。
應子清合上床幃,獨自翻轉。風聲聽起來可怕,可知道屋裡還有個人陪著她,她心中倒也沒那麼害怕。
快要睡著的前夕,冷不丁見床幃掀開一條縫,差點沒把她嚇出聲。
劉之衍很無辜:“床塌好硬。”
劉之衍個頭高,那張木質的床塌,床板幹硬不說,還很窄小。他躺在那裡,長腿伸不開。但劉之衍不是不能忍受,行軍打仗,比這難捱的地方都要住下。
但他卻睜開了眼,走到應子清床邊坐下。
應子清抱住自己的被褥,遮住自己的胸口,不自覺向後一躲:“那你回你的房間,非得跟我擠?”
劉之衍順勢進來:“你總不能叫我出去,我一出去,會鬧出動靜來。”
應子清懷疑地打量他,她總覺得劉之衍在一步步試探。可是他長得太好,皎皎君子那種略顯冷淡的模樣,看不出他肚子裡打著什麼壞心思。
應子清推給他一隻枕頭:“睡覺吧,明早有事要忙!”
“好。”劉之衍答應得很溫柔。
外面的風聲靜了,劉之衍仍然沒有睡著。應子清已經睡了,被子被她抱作一團。
劉之衍伸手一撈,把她撈進懷裡。
“剛才我做了個噩夢,所以醒了。”劉之衍蹭著她肩,輕柔的聲音飄渺虛無,“我夢見你不見了,皇宮的燈好暗,宮紗飄飄蕩蕩,我走了一圈又一圈,可是到處都找不到你。我讓他們把你找出來,不然人頭落地。子清,地上流了好多血,汪成血海,可我依舊沒找到你。”
應子清像是覺得不舒服,輕微晃動一下。
劉之衍像是把她嵌入骨血般,牢牢抱住他的溫香軟玉,他在應子清的發絲上吻了下:“睡吧。”
清淡的香味在鼻端縈繞,夢裡的惶恐感,漸漸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