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大黑狗仰起頭,鼻子在空中嗅了嗅,像是察覺到更可怕的危險,它一溜煙兒跑掉了。
不遠處,有飛鷹從天空落下。
再走幾步,可以看到一幅寫著“酒”的旗,在風中打著晃。
只有野犬才會到訪的破敗坊間,居然立著一間酒肆。
店內寥寥幾個食客,各自坐在桌邊,他們獨酌一瓶酒,互不打擾。
應子清隻身走入酒肆店內,卻發現這些食客,雖然穿著粗布麻衣,但個個眼神精明,身姿矯健。他們的腰間,用麻繩粗布遮掩似的,裹著刀鞘。
見有生人到場,店內氣氛瞬時一凝。
目光厲害的食客,將應子清通身一掃,察覺此人沒有功夫在身,便繼續喝酒。
應子清在店內站了一會,沒有店小二招呼她,連那些食客觀察她一會後,都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她反而覺得放鬆,決定自行四處看看。
這家酒肆奇特,沒有名字,會來這裡的,大多武功高強的武人。
這些武人不是出自軍戶,就是天生奇才。他們一般是被豪強豢養的門客,可惜犯了錯,被趕了出去。他們在京城的這家酒肆裡醉生夢死,等待下一個僱主,或是從此窮困潦倒,銷聲匿跡。
尋常人家不敢聘用他們,因為這幫武人身上,大多有一些不能見光秘密和罪孽。
應子清琢磨,灰衣小公公回去後,必定如實告知,假如安景王近期有所動作,那她就找一個武功高強的在暗地裡保護她。
在酒肆裡轉來轉去,應子清左右估量,總覺得那些武人,差了點什麼。
有一個身量極為高大健壯的人,最樸素的編發於頂,也同應子清一樣戴草帽,一直坐在角落。
那人不喝酒不飲茶,抱著刀鞘,垂頭不語。
應子清真想問,朋友,室內戴帽子,你還看得見嗎?
正巧,武人警覺,對方察覺到有人在看她,緩緩抬起臉。
居然是眉眼平整,五官大氣的女武人。此人劍眉星目,眉宇英氣,丹鳳眼狹長,初見時難以辨其性別。
應子清吃了一驚,又去看她的個頭。那女人身量竟有八尺,比劉之衍矮一截,但比大多數人高出一個腦袋。此人不僅身材高大,手臂塊壘結實,一身勁裝,勾勒出沉穩紮實的身型,看著很能打的樣子。
這麼打量幾眼,應子清坐在她面前:“請問少俠貴姓?”
那武人看著應子清:“在下姓蕭,風蕭蕭兮易水寒的‘蕭’,蕭萍山。”
……好一個壯士一去不複返。1
應子清笑了:“好,蕭萍山,實不相瞞,近來我有麻煩事纏身,怕是要遭遇一些危險,想尋一武人隨護左右。不知閣下武功如何?敢不敢接下這個任務,助我度過艱難之時?”
蕭萍山端詳應子清片刻:“我的這個‘蕭’字,指的是,與我為敵的武人,只能不複返。”
好霸道的話!
在座的武人聽了,冷哼一聲,沒有一個出聲反對。
俗話說,同行最瞭解同行,既然旁的武人沒反應,看來蕭萍山有些真本事在手!
“好!”應子清當即不再猶豫,與蕭萍山商議傭金。
蕭萍山要價比市面貴了一倍。
談話間,蕭萍山把她臂裡懷抱的刀,從一團粗麻中抽出,向應子清展示。
寶刀一出,酒肆裡,滿場是倒吸涼氣的聲音。
那是把玄鐵黑刃,刀鞘上描金畫銀,紋刻了只威風凜凜的虎面。虎目目露兇光,血盆大口怒張,似要飲血。金色紋路若隱若現,宛如流動的隱秘殺意。
“寶刀配英雄。尋常武人碰都碰不見玄鐵,更別說做武器。此刀難養,光是這點碎銀,將將夠養護之資。”蕭萍山語氣平平。
應子清好奇地從那玄鐵黑刀上掃了幾眼,點了點頭。
聽蕭萍山這個意思,她不僅武功厲害,裝備也厲害。
好像遇到一個不錯的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