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之衍明亮的雙眸,閃了一下,開玩笑回答:“如果是你端來的,哪怕是毒藥,我也會喝。”
“……”應子清沒有感動,只有滿腔的糾結。
劉之衍伸手,握了下應子清的手腕,溫聲道:“好了,你早些休息,別多想。”
按說,一個正值十七八歲的少年,精力充沛,體魄炙熱。
而劉之衍的體溫,永遠都那麼冷。
焉知是不是長久飲用大劑量安神湯所致?
又或者,喝了摻了什麼東西的湯?
劉之衍這麼跟她說了一通後,她怎麼可能不多想?!
應子清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翻來覆去地胡思亂想,天矇矇亮了,才堪堪睡著。
——
每日晨光早早亮起,又早早落下。白晝越來越短,天氣越來越冷。
茫茫青山,積壓著一層經久不散的霧靄。
慶帝在驪宮養了半個多月,可以不借助外力,下地行走了。
傅太後聽聞,喜不自勝。
恰好,有進宮請安的王妃們捧場,在趙王妃建議下,傅太後著人辦場晚宴,還弄了個名頭,叫冬陽暖醴宴。說是難得皇家人全聚在一起,須得一家人親親熱熱相聚,圍著小火爐,喝著新釀的美酒,驅寒暖冬。
筵席準備了足足七日。
駐守在長安城的王公貴族,收到傅太後的邀請函,帶著家小,馬不停蹄趕來驪宮。
暮色四合,簌簌寒風吹到驪山,就被這裡的燈光與暖意融化了。
空中飄著淡淡雪花,宮燈沿著驪山的每條路點亮,連角落也不放過。遠遠地看,像是把整座山巒映亮,在夜色裡閃爍鮮亮綺麗的色澤。
山腳下,人來車往奔騰不息,好不熱鬧。
劉之衍穿身明黃公服,戴了烏錐帽,襯得他整個人平整典雅,貴不可言。
應子清梳了簡單的螺髻,因為升了官,她可以戴華美的金飾了。但她嫌重,只在發髻裡別了幾朵小巧精美的金花,一身淡緋色絲綢襦裙,裙擺迤邐。
一行人在漢白玉階上,朝宴會走去。
吳內祥養好了傷,可臉色仍是蒼白,遠遠地落在後面。
半道上,碰見不少公卿貴族。
穿華服梳高髻的貴婦人們,輕輕曲膝,向太子殿下行禮。貴族小姐少女們躲在人群的後面,雖然跟著王妃們垂目行禮,可小眼神不住往劉之衍身上飄。
劉之衍略微頷首,便是打了招呼。
“喂!太子哥哥,子清姐姐,我在這裡!”有聲音悄悄喊道。
應子清看過去:“謝家大小姐?”
謝凝荷趁著這聲稱呼,從謝家女眷隊伍裡跑出來,拉住應子清說:“都說了叫我小荷嘛。”
“胡鬧!”謝家一位貴婦,沖謝凝荷呵斥一聲,“怎麼跑出去了,還不快回來。”
“我不,我跟太子哥哥一起走。”謝凝荷趕緊抱住應子清的手臂,滿臉不願意。
劉之衍見她跟應子清關系不錯,做了主:“無事,我帶著她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