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之衍優美的下顎微揚,看她的眼神十分陰鬱,沉默許久,最後他沒什麼表情地偏開頭:“知道自己做錯了就好。”
劉之衍指了處帷幔的後方:“你的休息之所在那裡,去吧。”
“太晚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許是傷口疼,劉之衍走得有些慢,眉眼滿是不耐,“別覺得沒事了,我還有帳沒跟你算完。”
雖然撂下狠話,可應子清並未覺得害怕。
應子清拉過被子躺下,那邊,劉之衍吹熄了燈。
忙活了一晚上,沒想到還能睡在這麼柔軟舒適的床上。
平時覺得平常的事,忽然變得奢侈。
隔著厚厚的窗稜,應子清聽著外面刮的風雪聲,似乎又變大了。
應子清慢慢閉上眼睛,然而心裡盤繞著許多念頭。
劉之衍受了這麼重的傷,應該早早休息了才是,為什麼會突然跑出去找她?
……
第二天一早,清亮的陽光落在窗稜上。
宮女們悄無聲息,進進出出,在桌上擺了一堆膳食。
劉之衍沖應子清,指了下對面的座位,應子清坐下來,陪他吃著早飯。
因為兩人身上帶傷,這頓宮膳不知道算是吃飯,還是藥膳,連粥也彌漫淡淡的藥味。
過會,禦醫打扮的男人,端著兩只白玉碗進來。
昨夜應子清採摘的玉芝,被做成了燕窩一樣清亮粘稠的乳漿。
劉之衍接過,把一隻白玉碗,放在應子清面前,解釋道:“玉芝不能久存,我給太後皇上皇後都送了一份,說了是你的功勞。這一碗是你的。你自己採的珍貴東西,沒道理自己吃不上。”
“哦。”應子清舀了舀香湯,氣味和昨夜散發的香氣一樣清甜。
應子清觀察了下,發現香巧和語蘭都不在:“她們呢?”
“難道你要叫她們出來伺候嗎?”劉之衍冷冷道,“採摘玉芝的功勞,她們也有一份。我給了她們幾天的假期,讓她們好好休息。”
應子清放心了,可是她發現,經常陪伴在太子周圍的人,還是少了一個。
吃完飯,應子清和劉之衍從房間裡出來,才看見,外面的雪地裡,跪著一個羸弱倔強的身影。
是吳內祥。
吳內祥在這裡跪了大約有一夜了,肩膀上的雪積了厚厚一層,他緊緊閉著眼,臉色已然青白。
劉之衍目光很淡地,落在吳內祥身上。
“昨夜,他私自代我傳令於應女史等人。”劉之衍沒什麼情緒地說道,“論罪,當誅。”
聽到此處,站在周圍的宮女太監們,屏息斂神,紛紛恭順地低下頭:“太子殿下英明。”
陪伴劉之衍多年的吳內祥,因為私自傳令給她,所以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活活凍死。
電光火石之間,她想到安景王給她講過的事,太子殿下乳母之死……
應子清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深深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