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薛沛南,深諳此道,他不滿足空手投壺,走得極遠,用箭弓射之。
這是更符合古禮,也是最考驗人的玩法。
薛沛南的壺瓶,有三個孔洞,每個孔洞裡落著幾枚羽箭。
但也有掉落在地上的。
薛沛南每一次射箭投壺,姿勢宛如標準的教科書,引得周圍的人看個不停。
“子清姐姐,”謝凝荷搖著她的胳膊,“你也來玩吧?”
“我不會。”應子清搖頭。
謝凝荷道:“我其實也不會,但我都敢玩,誰能笨得過劉馳騫啊!輸了也沒什麼,就當練練手了!”
“哎,你這是什麼意思?”劉馳騫不願意了,抬袖擦擦腦門上的汗珠,辯解說,“我這是狀態不佳。”
“行行行,你每次狀態都不佳。”謝凝荷揮揮手,懶得跟他爭執。
“你懂什麼,我認真起來,薛家那小子根本比不過!”劉馳騫恨恨找回面子。
“哦,”謝凝荷毫不客氣,“薛沛南射箭投壺,你站得那麼近,也沒投中。你怎麼比他厲害啊?輸得比人家厲害嗎?”
應子清想拉一拉謝凝荷的袖子,讓她別說了。
打人不打臉,劉馳騫說大話,其實是給可憐兮兮的自己,挽個尊。你這樣說,豈不是把人家的臺階踹了,他不得炸了嗎!
劉馳騫果然炸了,把袖子一擼:“我非得露兩手給你看看!”
“你!”劉馳騫指著應子清說,“你來和我比試!”
應子清:“……”
贏一個完全不會的新手,難道有成就感嗎?
薛沛南手持羽箭與弓,走了過來。
估計聽見劉馳騫剛才放的話,年輕人好勝之心大起,薛沛南慢條斯理道:“這樣好了,而這位女官,由我來教。我們射箭投壺,你還是老樣子,徒手投壺。她輸了,算我輸給你。”
“好,就這樣辦,我第一個支援!”謝凝荷笑起來,只差拍手稱快了。
劉馳騫想了想,懷疑地看著應子清:“你真的不會嗎?”
“不會。”應子清老實回答,但她也不想參加比賽啊!
“子清姐姐,玩一場嘛。”謝凝荷看出應子清的不情願,“好不容易有次機會,我們也不是能天天玩的。”
應子清看著庭中古拙精雅的禮壺,想了想,也有些躍躍欲試。
畢竟,射箭投壺是極為久遠又風雅之事,它摒棄了射箭的殺戮之氣,轉而以一種精巧而不失犀利的技藝展現,頗有君子之風。
“來來來!”應子清興致盎然,跟著擼起袖子,露出一截常年不見陽光的雪白手臂。
薛沛南望著應子清露出來的肌膚,又去瞧她秀美的眉眼,微微發了怔。
“怎麼傻了!”謝凝荷推了薛沛南一下,“不是教子清姐姐弓箭嗎?”
“她……”薛沛南猶豫著問,“這個宮女叫什麼?”
“應子清。”謝凝荷解釋道,“什麼宮女,人家是女史官,是救太後的功勞換來的。”
“那,”薛沛南對著應子清,忽然有些拘謹,不自覺柔聲細語,“應女史,我們開始吧?”
“好啊,”應子清左右看看,舉起空空的雙手問,“怎麼開始?我沒弓箭,我去拿一個?”
“用我的即可。”薛沛南把弓箭遞給應子清。
上等紫杉木做的弓,微沉,質感細膩,不失堅韌。
應子清握住弓的中心,象徵禮儀的長弓,在她面前,曲起一道極為優美的弧度。
應子清心裡,小小地心花怒放了下。
光是拿在手上,她不禁生出一種箭矢離弦,百步穿楊,天下盡在掌握的爽感!
“嗯嗯,我感覺到一股氣場了!”應子清高興道。“什麼氣場?”薛沛南思索片刻,自行替她解釋,“若是排除雜念,達到身心與弓的合一,自當有一種無我之境。”
“你還未開始學,便先悟道,許是有天賦在。”薛沛南認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