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雲眨眨眼,忍著腰疼坐起來,“都這個時辰了,該起了,你沒有公務要忙嗎,我得……得去……”
支吾了半天,也沒找到哪怕一件要即刻去做的事。幹坐在床上,疊好了放在床尾的衣裳都沒夠著,就被身後人攬住肩膀撈了回去。
“我頭回見這樣新鮮的,阿姐不想試試?”沙啞的嗓音響在耳後,沈姝雲耳根都酥了,軟在他懷裡,弱弱的搖頭。
她縮起肩背,抬手輕撫他的臉,“天都亮了,到晚上再說,成不成?”
已經折騰了一晚,瞧他精氣神十足的樣子,一旦起了頭,不知道又要弄到什麼時候。
她溫柔地看他,像往常一樣哄他,想著他應該不會太執著,哪想他圈緊手臂,溫熱的唇落在她頸肩親了又親。
青年已不是幾句好話就能哄乖的小狗,比起言語上交鋒,他選擇了用身體邀請。
成婚第一天,沈姝雲便知道了什麼叫度日如年。
夫妻倆走出房門,已是第二天晌午。
沈姝雲一邁腿就發軟,景延便陪在她身邊,掌心貼在她後腰上撐著她的身子,才叫她這位王府的女主人,沒在下人面前失態。
夏日陽光正好,府裡種的花草生得蓬勃,暖暖的熱風迎面吹來,拂起輕薄的衣角。
王府下人不多,院子又大又清靜,蔥綠樹下垂落三千綠絲,隨風搖曳。
景延坐在樹下的石凳上,抱著沈姝雲坐在自己腿上,摟著她的腰,鼻尖嗅著混合著彼此味道的體香,滿意地長舒一口氣。
沈姝雲仰頭看枝葉交疊間透進來的光,眯起眼睛,一雙細嫩的胳膊軟軟的掛在他肩上,安靜的享受陽光與清涼。
低頭看他,明明長了幾歲,性子卻越發黏人,一刻不離地黏在她身邊,行要牽手,坐要抱在一塊兒,不像從少年變成男人,倒像是越活越孩子氣。
看著他枕在自己胸口的臉,她心底蔓延開一股淡淡的欣慰。
她知道景延變了,變得更成熟,更有王者風範,只在她面前,顯露出最“見不得人”的幼稚和脆弱,像是夫妻間只容彼此知曉的小秘密。
“阿延。”她輕聲喚他。
景延抬眼,眼睫在光影的照射下閃著細膩的光,維持著親密無間的距離,看她的眼。
“你會做皇帝嗎?”
聞言,景延輕笑一聲,好奇問:“阿姐聽到什麼風聲了?”
“之前,宮裡請我去給皇帝看病,我看他的面相,恐難以長久。”沈姝雲神情躲閃,低聲道,“他有意試探我,想禪位與你……我不願摻和進朝堂爭鬥,便沒有早跟你提。”
“無礙。”景延抬了下腿,將人抱得再緊些,雲淡風輕道,“我對皇位沒有興趣。”
“為何?”沈姝雲不解,都已經做到如此高位,真能受得了誘惑,不去觸碰那至高無上的龍椅嗎。
“我知道你喜歡自由,怎麼捨得把你關進那四四方方的宮牆裡。”他微笑著,從她鬢邊理了一縷長發纏在指尖,送到唇邊輕吻。
這倒是個理由。
沈姝雲臉紅著看他,捏捏他的肩,叫他回神來,又問,“那你自己呢?”
“人有所得,必有所失。”他眼底澄澈,一身的狠厲和痴妄都消散在此刻溫暖的相擁中,嘆一聲,“知足常樂。”
聞言,沈姝雲笑了。
“我有了你,有了這個家,還要什麼萬裡江山。能一生與你相守,便是我最大的幸福。”他的聲音溫和平淡,語氣中滿是心髒被填滿的饜足和舒暢。
許是這平淡的幸福來得太不容易,沈姝雲心絃觸動,環起手臂,抱緊了他。
在他耳邊呢喃,那句早該說給他的話。
“阿延,我愛你。”
“我也是,很愛很愛你。”景延深吸一口氣,抱著她,便是託舉起了自己的整個世界。
只要有她,便再不奢求什麼。
你懂得我的孤獨,我充盈你的靈魂,彼此相伴相知,勝過世間璀璨。
陽光和暖,天晴風順。
任江山風雲變幻,朝堂波詭雲譎,只在這方家宅之內,有愛人相伴餘生,便心滿意足,再無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