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景延抱起雙臂,等她答複。
沈姝雲點點頭,她看診收費低廉,不以此為賺錢的法門,便要守規矩,不能搶了別人的飯碗,讓其他的大夫吃不上飯。
景延伸手拉她起來,轉頭跟櫃臺裡的王安濟打了個招呼,“阿兄,我帶姝雲回家了。”
王安濟回以微笑,“好,路上慢些走。”
二人同乘一馬,在盛夏的暖陽中,穿過京城的大街小巷,回到了靖安王府,便是原先的景府換了個門匾。
到門外,景延下馬,把人抱下來。
走進府門,手便迫不及待的牽上了她的手,說:“我請人算了,三天後便是好日子。”
“什麼?”沈姝雲沒反應過來,轉過臉看他亮晶晶的眼睛。
景延紅著臉垂下眼睫,緩緩說起,“這一年多是忙了些,我不處理完那些爛攤子,哪好意思跟你提,如今萬事皆入正軌,我這個攝政王也不算枉擔虛名。此時娶你,才不算是拖累了你。”
娶……沈姝雲回過神。
這一年半,景延忙,她也閑不到哪裡去,手裡賺的銀子多到數不過來,便各處散財,又是捐錢修堤壩,又是去田間尋訪藥草,做起草藥種植生意。
平日裡忙歸忙,可回了家,二人仍舊如往常般同睡一榻,說些閑話,做些好事。
她臉上一熱,點頭答,“那就三天後吧。”
得到肯定的回答,景延忍不住揚起嘴角,顧不得院子裡還有下人,徑直將她攔腰抱起,在她眉間親了又親。
王府裡熱火朝天的準備操辦喜事。
出嫁前一天,她回了王家,入夜,絮娘悄悄摸進她房裡,塞給她一本小冊子。
“小妹,你與靖安王爺同住近兩年了,你們之間應該……沒有……吧?”絮娘壓低聲音問。
燭火映出沈姝雲一張紅透的臉,默默搖頭,攥緊了那冊子。
絮娘鬆了口氣,“原本我只當你們是結拜的姐弟,哪想從南州回來,你竟說與他有情,當真嚇了我一跳。”
她拉住沈姝雲的手,像個長輩一樣語重心長地叮囑,“這夫妻過日子跟談情說愛不同,他又是位高權重的王爺,若婚後,他變了脾氣或是待你不好了,盡管回家裡來,我跟你阿兄早給你在蘇杭一帶置了田産,但凡你日子過得不順心,咱們就走得遠遠的,再不沾京城的地界。”
說完了兜底的後手,又換上和善的面孔,“自然,我看他對你數年如一日的情深意長,也不像是會變心的,只盼你們甜甜蜜蜜,早點生個胖娃娃。”
沈姝雲安靜聽著,心裡又甜又酸,久久沒有實感——明天,她就要嫁人為婦了。
“這冊子,你晚上慢慢看。再有不懂的,明天洞房的時候,就聽王爺的,他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省得弄傷了自己。”
沈姝雲越聽越耳熱,腦海中浮現那兇器的模樣,要來實在的,可不是要弄傷人嗎。
她送走了絮娘,坐到燭火邊,藉著昏黃的燭光翻開了冊子,只看一眼便羞紅了臉……原來還有這種姿,勢?
隨意翻看兩眼,匆匆合上冊子,只覺無處安放,最後將它塞到了嫁妝箱子底下。
靖安王爺成親,左右抬了十箱銅錢,沿街大把大把的散喜錢、喜餅和喜糖,半個長安城的百姓都等在迎親路上接喜氣。
景延抬進王家的三十箱聘禮,王家盡數添進了沈姝雲的嫁妝中,連著王家置辦的二十箱嫁妝,堪稱十裡紅妝。
新娘坐在轎中,蓋頭下純金打造的鳳冠隨著輕晃的花轎微微擺動,發出清脆悅耳的叮鈴碰撞上,一張粉嫩的面孔點綴著玫瑰色的口脂,眉目低垂,心緒難平。
她從不向往男婚女嫁,看多了豪門大族對錢權的俯首稱臣,情愛不過是最易掌控的工具。
今日,她卻要嫁給這世間權勢最盛的男子,與他分享彼此的餘生。
若不是他,榮華富貴的門戶也要再三思量,若是他,即便務農耕織也過得。
她微微一笑,再不疑慮其他。
歡笑聲和喜樂聲填滿了耳朵,花轎停在王府外,外頭的喜婆剛撩開門簾,一隻長滿粗繭的手便伸了進來。
沈姝雲將手搭在那手上,被他扶出來。
“新娘跨火盆,紅紅火火,喜氣盈門!”
她循著聲音,被身邊人引著去跨火盆,被蓋頭遮掩的視線只能低著去看,剛看到火盆的邊緣,就感到搭在掌心下的手掌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稍微用力,她整個人便撞進他結實溫暖的胸膛。
在賓客和圍觀百姓的鬨笑聲中,沈姝雲被打橫抱起,散開一席喜紅的裙邊。
青年長腿一抬便跨過火盆去,抱著盛裝的新娘,臉上不見吃力的神情,嘴角是難掩的喜色,踩上門前臺階,走進府中,直到走進前廳才將人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