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雲怔在當場,不知該做何反應。
“此地的門栓都被撞壞了,沒人告訴你?”景延垂下眼眸,鎮定自若的走進房中,順手把門關回去。
沈姝雲臉色漲紅,捏緊了帕子,回過臉去背對著他,“沒人告訴我,你也不告訴我。”
門栓是壞的,豈不是隨時都可能被巡夜到此的人看到她在擦身子!
她羞得不願抬眼看人,心想還好是景延先開了門,否則若是睡醒的校尉或是其他什麼人,她真要沒臉出門了。
“軍營中人都不大講究,我也是偶然想起才趕來提醒阿姐,若怕晚上睡不安穩,就把桌子抵在門口。”
他的聲音和腳步聲一起從後方靠近。
沈姝雲原本只是羞恥,卻在逼近的腳步聲中感到了些許慌張,伸手去夠掛在一旁的對襟,抓到衣裳上的同時,一隻手從身後攀上了她的小臂。
生著粗繭的掌心將她的小臂整個握住,灼熱的體溫順著觸碰的肌膚流淌到她身上,將她才涼爽一些的手臂都捂熱了。
這似乎,不大對勁……
她整片肩背都暴露在空氣中,在他晦暗目光的逡巡下,緊張的瑟縮起來。
“從前覺得,阿姐的背好寬,那麼有力氣,現在看來,竟是如此纖細,單薄。”他輕嘆一聲,整個人如同忽至的大雪向她背後壓來。
沈姝雲只感到後背微涼,下一秒被景延抱了個滿懷,他一隻手抓緊她的手臂,另一隻手從她腋下穿過,按在了身前的桌子上。
還未曾防備,就被困在了他身前的狹小空間中,轉身都困難。
身高的差異讓他只能將臉枕在她發頂,如料想一般美妙的擁抱就在此刻,景延漆黑的眼底生出些滿足的喟嘆。
如同歸巢的狼,收緊四肢的同時,也將她的身子往自己身上越貼越緊。
現下莫名其妙的狀態讓沈姝雲想起了被鄰家小狗崽撲倒的王大寶,自己雖比寶兒長得高且有力,卻不幸的碰上了一隻難以抵抗的野獸。
想著要如何脫身,卻聽頭頂傳來一聲悶哼,少年帶著些怨懟的語氣問她。
“阿姐,是我哪裡惹你生氣了嗎?為什麼你都不說想我。”
說到最後,一絲怨念都沒了,只剩下撒嬌似的傷感,聽得沈姝雲心裡不是滋味。
這三年裡,她很少去想徐鶴年。
可在夜深人靜,只有她一個人的時候,偶爾覺得孤單,就會想起那個依賴她、相信她、暗中守護她的少年。
她的阿延。
有時她不得不承認,她才是那個冷心冷情的人,害怕一片真心所託非人,總為自己留足全身而退的餘地。
她原想,三年間發生了很多事,景延或許早有了旁的寄託,權勢地位也好,美人珍寶也罷,哪樣不比她更耀眼奪目——大千世界迷人眼,這份姐弟情淡了,她在景延心中也就沒什麼地位了。
可她似乎想錯了。
“你又在偷偷想什麼?一定不是想我。”他呢喃一聲,像個被冷落的孩子,說不出的失落。
沈姝雲深吸一口氣,像下定了某種決心。
“是在想你。”
聞言,他一雙手倏地摟上她的腰,悶在胸膛裡的笑聲都透過胸腔傳到了她後背上。
“我就知道,阿姐心裡還是有我的。”少年抱著她的身子後撤,沈姝雲腳步不穩,不得已將身體依偎在他胸膛上,扶住他的手腕,默許了這個不合時宜的擁抱。
身體被清冷凜冽的氣味包裹,飄忽不安的心,彷彿在這一刻,有了依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