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我很想你”
臘月底, 大雪封山,山林間一片雪白,偶有鳥雀在雪間啄食, 天地一片寂靜。
在除夕夜前, 邱山從虞陽回來,帶來了一整車的年貨和王安濟一家從京城託人捎來的信。
沈姝雲如今大了,又因吃穿用度皆是花銷自己的銀子, 莊頭和管事都壓不住她,婆子們更不敢惹她,過年給她屋裡添了些物件, 討了點碎銀子作賞, 便絕口不提她院兒裡住著個小郎君的事兒。
除夕當晚, 她與景延一同去王家, 邱山做了一桌飯,拂雪給四人分別做了一身新冬衣,四人熱熱鬧鬧的吃了年夜飯, 守歲到新春。
人生際遇無常,分分合合,各有緣分。
王安濟的信中提及, 他們已在京中落腳,接下京中的兩間鋪子後,打算自己開了一間藥鋪,另一間交給絮娘,照樣開胭脂鋪。
而喜春在家裡閑不住,正巧鄰居是一家酒樓的掌勺,絮娘跟他娘子處成了無話不談的閨中密友,喜春便抓住機會, 去酒樓做幫廚,賺的月錢是不多,卻常能帶好吃的回家。
沈姝雲也寫信回他們。
著重提及景延死裡逃生,自己回到白水莊,落得清閑,託人給景延弄了戶籍,他現在是自己十分看重的親人。
又寫到邱山與拂雪能幹又細心,現下莊裡沒人敢問她的不是,身上穿的衣裳都是拂雪親手做的,比外頭裁縫做的還好些。
四人圍坐在桌邊,她在寫,其餘三人在旁盯著看,拂雪小聲問,“姑娘,要不要跟喜春說她爹的事?”
拂雪與邱山住在王家,與村裡人接觸比較多,又因邱山是個大塊頭的漢子,比村裡最壯的漢子還要壯一圈,少有人敢跟他搭話,反而拂雪是個柔和內斂的性子,雖不愛與人說話,卻善於傾聽,因而常有媳婦姑娘來跟她拉家常。
一來二去便了解到,那年老劉頭收了賣女兒的二十兩銀子後,便去虞陽吃喝嫖賭,將銀子花的一幹二淨。
某天碰上了趙家人,要他給閨女,沒有,要他退聘禮的定金也沒有,氣的趙家人當街把他打了一頓。
老劉頭本就無親無故,唯一的女兒喜春還被他給賣了,平時為人不好,給人打一頓丟在街上,都沒人發善心把他送回家。
他病怏怏的在虞陽街上做了幾天乞丐,悄無聲息就死了,如今屍體都不知道在哪兒。
沈姝雲聽了此事只當是飯後消遣,說一句報應不爽。
“過新年該跟他們說些開心的事,這等晦氣事就不在信裡提了。”
說罷,又繼續寫了些自己對於他們在京中立身的建議,才將信疊起來,放進信封中。
一封信捎進城裡,又輾轉各地送上京城,等到達收件人手中,已經是一個月後了。
積雪融化,寒風轉暖,枝頭冒出新芽,窗外又傳來鳥雀的啼鳴聲。
古樸的小院裡,少女坐在窗前鑽研醫書,少年矯健的身手在院中輾轉騰挪,兩柄短劍耍的強勁有力、虎虎生風。
深棕的窗框框住她一身淡雅水青,指如新蔥,書頁輕翻之間,針入xue位,分毫不差。
枝頭嫩綠的樹下,少年一身藏青勁裝,時靜時動,時而沉穩如磐石,時而輕快如飄葉,劍光閃過,步法隨行,心無旁騖,人劍合一。
練完一整套劍法,景延呼吸如常,額頭連滴汗也沒有,只扭頭看向窗內,那道令人魂牽夢繞的倩影。
自從與她住在一處,他已經很少想起從前的事,只覺得每日都過的充實美好,哪怕練習煞氣過重的劍法,有她陪在身邊,自己的心也不會被殺意擾亂半分。
他好像一個空心的人,被填滿了,才看到這人間的美妙,不再沉湎生死之事,只想著她。
初春寒意未消,他走進屋裡,拿起掛在架子上的披風,走到桌邊,給她披在身上。
沈姝雲從書中回過神來,轉頭看他。
“當心著涼。”少年俯身過來。
被那專注的目光盯著,沈姝雲緊張的收起銀針,將捲起的袖子蓋回去,遮掩自己滿是針孔的手臂,“被你一說,我還真覺得冷了。”
“你想練針法,可以用我的身體。”
“我就紮兩下試試力度,不會傷到自己。”
“在自己身上施針,xue位紮不全,練也練不透徹。不如在我身上練,還能幫我疏通經絡,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