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主是朔州最尊貴的女子,與世子實在是相配,可不是那沒福氣的悶葫蘆能比的。”
在一聲聲熱絡的追捧下,裴香君難掩笑言,搖著手裡的香羅扇,想著過會兒就能見到的如意郎君,臉蛋兒漸漸紅了起來。
“瞧瞧,這世子還沒來呢,咱們縣主就已經塗上胭脂,越發像個新娘子了。”
“縣主生的這般靈秀,襯得我們都成庸脂俗粉了,要叫世子見了,還不知他要歡喜成個什麼樣子呢。”
亭邊響起一陣一陣熱鬧的笑聲。
沈姝雲從馬車上下來,看了一眼眾人擁簇的六角亭,隨即便注意到湖邊不遠處一株大柳樹下,孤單寂寥的身影。
這時,身後下來的侯夫人突然告訴她,“好孩子,這會兒還沒開宴,你先去四處逛逛吧。”
“我還是陪著夫人吧。”
“我要去面見王妃,那裡都是上了年紀的婦人,不愛動彈,你要跟了我去,這山水湖林的好景色,你可就看不著了。”
聽她的意思,似乎是有意把自己支開。
芳琴那日說,為著兩府的親事,王爺時常彈壓侯爺,侯夫人是因為身子不濟,才躲得一時清靜。
如今身上病好了,又到了王妃跟前,少不得要聽些教訓——想是侯夫人不願在她一個出身低微的晚輩面前丟臉,才暫時支開她。
“那我就自去逛了,稍晚些再去見夫人。”沈姝雲屈膝行禮,往一旁退去。
人剛走開,宇文曜就一臉擔憂,忙遣了身邊的小廝跟上去,省得她碰見生人,出什麼意外。
跟來的人不是景延,沈姝雲沒心思回頭去看,又想著侯夫人領自己來這兒必然是有她的目的,時刻緊繃著心絃,不想給人拿出錯處。
她沒往熱鬧的人堆裡紮,去了人最少的柳樹下。
遠遠的就瞧見一女子,身穿霧藍色寬袖,在樹下踱步,時不時抬頭看一眼隨風搖晃的柳枝,口中念念有詞。
只看她恬靜疏離的氣質,便知是個好詩書的大家閨秀。
沈姝雲正要上去攀談,身後卻冒出來好幾個衣著鮮亮的小姐,擠開了喜春,笑著湊到她身邊來。
“妹妹是哪家的?往常竟沒見過。”
“我瞧妹妹是坐定遠侯府的馬車來的,難道是侯府的遠親?”
“這兒日頭曬,別曬壞了妹妹的嬌貴身子,快隨我們去涼快地方坐坐。”
幾人說著,擁著她往亭子那邊去。
沈姝雲雖不解,卻拗不過對方人多又熱情,只能同去。
進了亭子,見到面若銀盤的金枝玉葉,她一眼辨認出這就是忠勤王府的縣主,裴香君,忙曲身行禮。
“小女子見過縣主。”
裴香君生得玲瓏可愛,見她是同定遠侯夫人一同來的,身邊還跟著世子的近身小廝,便當她是侯府的遠親,忙扶她起來。
“你可是定遠侯府的人?”
“縣主誤會了,我只是為侯夫人看過病,得了夫人的青眼,這才有幸跟隨侯府的車架來這一趟。”
聞聲,身後傳出一聲驚嘆:“原來是她啊,那個替侯夫人治好了經年頑疾的女醫。”
“女醫”兩個字咬的格外重。
沈姝雲本就無意粉飾自己的身份,全當做沒聽懂對方話裡的看輕。
“原來是你。”裴香君剛才還粉撲撲的一張小臉,頓時沒了好顏色,松開扶著她的手,從侍女手裡接過帕子,嫌棄的擦了擦手。
身後一眾熱絡的閨秀小姐,也在瞬間啞了火,輕蔑地看她,場面冷的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