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該說這麼多話。
景延偏著臉,不知該如何回應,
“對了,我端碗綠豆湯給你喝吧,我家喜春做的吃食,在這片民坊裡是數一數的美味,旁人難得一品。”沈姝雲不急著要他回答,轉身往門外去。
等她端著兩碗湯從井邊回來,屋裡的人已經不見了。
走得一點聲響都沒有。
唯有滿屋的藥香彰示著他曾經來過。
沈姝雲放下湯,驀地想起,他的帕子還在自己這兒呢,都沒來得及洗幹淨,也不知道下次再見要等到什麼時候……
心頭浮起淡淡的惆悵,恰在此時聽到門外從外推開的聲音。
王安濟提著大包小包,一進門就朝東屋裡喊 ,“小妹,小妹回來了嗎?”
“我在。”沈姝雲走到門口。
王安濟憨憨笑著,抬起手上油亮的紙包給她看,“喏,是你最喜歡的那家陳皮燒鴨,還有水晶肘子,我排了半個多時辰才買到,可熱壞我了。”
“辛苦阿兄了。”沈姝雲端過綠豆湯去送到他手裡,接過他手裡的吃食。
“我是瞧你太清瘦了,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天一熱又不愛吃東西,這樣可不成。”
說話間,絮娘擦著一頭的汗,穿過後堂,從鋪子裡回來。
“哎呦呦,什麼味兒這麼香啊,喜春又做什麼好菜了。”一邊念著,步子都邁快了。
“走慢點,當心摔著。”王安濟上去迎她。
人剛到齊,喜春正好端著蒸籠從灶房出來,“開飯啦!”
熱乎乎的蒸汽從面前飄過,沈姝雲站在原地,驀然有種走出密閉的一方天地後,迎面就被塵世煙火包圍的幸福感。
這便是她想要的自由。
希望終有一天,景延也能懂得。
夜晚的侯府只點幾盞明燈,下人的身影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比白日裡更添幾分肅穆。
書房裡,少年將自己從兩個歹人手上救下沈姝雲、又將其護送回家的事照實回稟,隨即立在一側,再不主動發一言。
宇文曜氣憤的捶桌,“一定又是她。”
“我堂堂侯府世子,掌朔州城軍務,他們忠勤王府一無政績二無兵馬,不過靠著過世老王爺的威名和當今陛下的寬仁才保住了忠勤王的頭銜。”
“沒有得力的子弟支撐門楣,便該學著收斂些,他們倒好,一家子盛氣淩人,仗著王府門地高,都欺壓到我頭上了。”
一番洩氣後,看了一眼邊上不聽不言不動的親衛。
“這事不是你的錯,你做的很好。”
他礙著侯府的臉面,不好去王府跟人爭執,景延殺了那兩個行為失當的王府下人,反倒替他出了口惡氣。
沒過兩天,屍體被人發現後送去官府,王府的人去認領屍體,追問起來,一來二去,事情便傳到了定遠侯耳朵裡。
他一聽事情與那個小女醫有關,便立馬猜到了自己兒子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