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落在我手上密佈的傷痕,柔軟憐惜。
「阿暖,朝堂亂局,不是你一個小小宮女可以抵抗的。」
「下與不下,我都不會死。我倒寧願你下了那藥。」
想想。
生亂至今。
除了那個主動投靠謝家,害了柳妃娘娘,又想加害於他的嬤嬤,他再沒殺過其他人。
從前受他恩惠照拂的人多如牛毛,在他落難之時,又皆如鳥獸散,他從不在意。
殷太醫與他對坐夜飲,曾嘆道:「殿下至仁至善,是百姓之福。」
阿珊哥哥卻似乎並不喜歡他身上的「仁善」二字,苦笑著搖頭:
「父皇曾告誡我,所謂仁善,於帝王無益。」
「我這樣的性子,只怕此生都當不了一個好皇帝。」
阿珊哥哥不打算當皇帝了。
他說,鎮守北境的睿王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既驍勇善戰,亦足智多謀,是為君之材。
在他的計劃裡,清君側之日,便是他請旨自廢,更立新儲君之時。
我問他,不做太子不當皇帝,以後要去幹嘛?
他看著我寫的那個歪歪扭扭的「珊」字,想了想說:
「或許……會去我娘親出生的那個小漁村,看看海。」
「哦……有海的地方……那離我們草頭村應該挺遠的。」
見我垂頭蔫巴的樣子,他笑著揉了揉我的腦袋,「然後再去草頭村,看看山。」
我像根春風吹過的野草,登時支稜起來,連忙跟他拉勾。
「一言為定!不許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