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回家後就好吃好喝地招待,平日裡除了請她教導元春規矩之外,就是打探一些宮中事。其中打探最多的,就是關於聖人的事。
可是這些事情,王夫人敢問,那宮女卻不敢多說呀。她只是說聖人和皇後娘娘都重規矩,入宮之後只消要規規矩矩的,前程都不會差。
至於是什麼前程,那就不知道了。
見她拿了錢還推三阻四的,王夫人有些著惱,卻又不敢狠得罪她,只得忍氣吞聲,想著日後有報。
再說元春自幼養在賈母身前,很是學了些眉高眼低,知曉內宮秘事,特別是關於聖人的,這些宮女是不敢輕易透露的。
因而,每每聽完了王夫人的抱怨,她雖心裡也不舒服,卻仍要勸說一番,叫王夫人別和那宮女一般見識。
“她在宮裡那麼多年仍舊是個宮女,連個低階女官的品級都沒混上,又有多少本事?橫豎咱們請了她來,能學好宮裡的規矩就是萬幸,太太又何必苛責?”
王夫人搖頭嘆道:“你就是太好性了,日後到了宮裡,怕不是要被人給吃了。”
元春對此不以為意,她可是國公夫人親自教養出來的。
賈家雖是本朝的新貴,祖母史太君出生的史家,卻是從前朝就做官的。如若不然,史家先祖一介文臣,憑什麼在開國時封侯,還是世襲罔替的侯爵?
“太太不必擔憂,女兒雖與人為善,但若有人欺上門來,我也不是吃素的。”
一時寶玉進來了,給母親行了禮便撲到姐姐懷裡,仰著頭問道:“大姐姐,他們都說你要進宮去了,是真的嗎?”
元春皺眉,追問道:“這是誰告訴你的?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呢,怎麼就胡亂說話?”
見她動怒,寶玉縮了縮脖子,小聲道:“是媚人姐姐。”
元春眉頭微動,當時沒說什麼,只哄好了寶玉,叫他回去讀書,轉頭便對王夫人說:“寶玉跟前那個叫媚人的,太多嘴了。”
王夫人不以為意:“我兒本來就是要進宮去的,那媚人也沒說錯什麼。”
“太太!”元春皺眉說道,“您剛才還在抱怨那宮女嘴巴嚴實,可見在宮裡當差的,嘴巴嚴實是第一要務。
女官是要經過選拔的,若是咱們家的下人嘴巴不夠嚴實,在外面亂說什麼,難保不會影響女兒參選。”
王夫人的神情立刻就嚴肅了起來,沉吟了片刻,點了點頭:“我的兒,你說得不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小心駛得萬年船。”
她捏著團扇站起身來急走了兩步,又想起了什麼,回身叮囑元春:“元兒,你當著那老宮女的面,可一定要恭敬幾分,省得她教規矩的時候坑你。”
元春點了點頭,自信滿滿:“太太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王夫人得意道:“我的元兒就是有出息,此一去必然是能選上的。那老宮女有機會教元兒規矩,也是她的榮幸。”
正好,元春也是這樣想的。母女二人臉上的笑容如出一轍。
等王夫人走了之後,元春便招來侍女抱琴,吩咐道:“去小廚房端一盞燕窩粥,替我送到秦姑姑那裡去,再替我道一句辛苦。”
那宮女姓秦,賈家人為了奉承她,尊稱一聲“姑姑”。
元春每日都有一盞燕窩,今日她那一盞早就用了。但賈家如今是王夫人管家,多要一點燕窩而已,後廚那邊根本不會為難。
抱琴應了一聲去了,元春則是起身,在屋裡練起了秦宮女教導的規矩。行起坐臥,都有法則。
整個京城裡,像賈家這樣的事,發生了不知道幾起。那些宮女都是宮裡出來的人精,未必不知道那些人看不起他們。
但他們就是為了賺個快錢,只要錢到位,管他們心裡怎麼想呢。
再者說了,哪怕那些貴族心裡把他們恨得牙癢癢,表面上不還得敬著他們?
就看誰更難受了。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兩個月之後,貴女們入宮參選的時候到了。那些被請做家教的宮女非常麻溜地主動告辭了。
有些人拿了錢就直接回家,但也有些腦子靈活的,想著這種女官的選拔每三年都有一次,做一次就有幾百兩的進項,連續做上三五次,掙的錢就夠吃一輩子了。
有這些想法的,就在京城裡租房子留了下來。只等三年之後打出招牌,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