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便有個清脆的女聲從門口傳來,“兄長不必為難三郎,我已經來了。”
眾人循聲望去,頓覺蓬蓽生輝。
只見一梳著垂髻的紅衣女郎,提著裙擺迎面而來,腰肢如柳,蓮步姍姍。在燭光的映照下,一張芙蓉玉面仿若畫上觀音,眉若遠山,眼含秋水,鼻膩鵝脂,唇若含丹。
以往傅家婆媳只覺得,這世上的女孩子,再沒哪個比他們家瑤光更好看了。但眼前這個姑娘,卻比瑤光更增三分豔色。
她步履款款地走上前來,對著廳中眾人一一行禮,便是初次登門的盧氏和大周氏,她也沒有半點不周全,在稱呼上沒有半分錯漏。
要麼就是她早就來了,要麼就是她擅長推演之術。
大周氏下意識看向婆母,盧氏不動聲色,只右手拇指和食指悄悄比劃了一下。
於是,大周氏就知道,婆婆和自己一樣,都看不出對方的深淺,頓時心頭一沉。
——介時若這位紅玉姑娘不肯配合,道理怕是不好講呀。
婆媳二人默契地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把主場讓給了這姑娘的兄長皇甫甘。
見妹妹出來了,皇甫公子臉色緩和了些,問道:“紅玉,你還不願意跟我回去嗎?”
“紅玉……”徒青臣心頭一跳,下意識喊了一聲,目光祈求地看著紅玉。
紅玉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對皇甫甘道:“哥哥,妹妹還是那句話,我與三郎緣分未盡,不能跟你回去。”
皇甫甘勸道:“咱們的父母雖然不似舅父那般迂腐,但他們對你十分疼愛,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給人做小?”
說到這裡,他冷笑著看了徒青臣一眼,不陰不陽地說:“哦,對了,納小也是要回稟父母的。這徒三郎在父母面前從未提過你一句,怕是在他心裡,你連做妾的資格都沒有。”
徒青臣頓時等大了眼,正要反駁,卻被紅玉搶了先。
“哥哥,是我不讓他稟報父母的。”紅玉露出幾分無奈之色,信誓旦旦地說,“我只要真心,不要虛禮。只要我和三郎是真心相愛的,何必在乎名分?”
皇甫甘面色微變,卻不是憤怒,而是變得有些古怪。
“你是認真的?”他忽然正色問道。
紅玉也端正了神色,說:“這種事情,豈能兒戲?”
皇甫甘深深看了她一眼,想問“你怎麼不早說”,話到嘴邊卻又猛然止住。
先前因著青鳳的遭遇,還有表弟黃七郎的言之鑿鑿,皇甫甘是關心則亂。
如今迷霧被妹妹一言破除,他才有幾分恍悟。
他忽然嘆息道:“罷了,罷了。你如今也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了。總之,你好自為之吧。”
話音剛落,人就不見了蹤影。
紅玉神色如常,倒是徒青臣覺得自己雲裡霧裡的,想要問清楚,下意識追了兩步,卻又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追。
“紅玉,舅兄他……就這麼走了?”
紅玉笑道:“他見我安全了,放心了,自然也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