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七,她三。
就這三成,還得靠祖母盧氏在宗族中的影響力來爭取和維持。
就目前看來,傅家村這些年雖然也出了幾個秀才,卻連一個舉人都沒有。想要進士,更是遙遙無期。
她的兩位兄長天樞和天璇都不是讀書的料,倒是兩個雙胞胎弟弟天璣和天權,舅姥爺盧秀才給出了不錯的評價,希望他們日後能高中吧。
家中女眷老老實實紡線織布,每隔十日就能攢夠五匹。不拘是傅寧還是傅安,兄弟兩個哪個有空,就送到鎮上陳大戶家的布行去。
價錢都是早商量好的,陳大戶從來不會虧了他們。
又過了三天,到了該給布行送布的時候了。盧氏專門叫傅安套了牛車,把瑤光也帶上,叫大孫女去鎮上散散心。
“王家的事,到底叫她受委屈了。賣布的錢不用都交了,拿出些來叫大丫頭買些好吃的、好玩的。”
“誒,娘您放心,我知道了,一定叫大侄女玩好了!”傅安拍著胸脯保證。
傅安和傅寧兄弟都長得像爹,而他們的爹能吸引到盧氏主動倒追,年輕時自然也是個眉眼俊秀的帥小夥兒。
雖然鄉下人經常下地,風吹日曬的,把他們的面板摧殘得黝黑又粗糙。
但他們底子足夠好,從小沒挨過餓,營養也算足夠,個頭挺拔、身板厚實,又黑又糙的面板,也只會讓人覺得他們生得威武。
瑤光和玉微姐妹兩個都應了那句“生女肖父”,在顏值上吃盡了來自父親的紅利,個個都眉清目秀,唇紅齒白,附近幾個村子都沒有比他們姐妹倆更好看的姑娘了。
因為知道大姐被退了親心情不好,這次去鎮上雖然套了牛車,玉微和天權、天璣這三個皮猴也沒鬧著要一起去,只一個勁兒囑咐大姐好好玩。
他們知道,如果他們跟去了,大姐一定會各種操他們的心,根本玩不好。
瑤光保證了給他們帶好吃的回來,還應承了給玉微帶一盒搽臉的香膏,就坐上牛車,戴上擋風沙的鬥笠,跟著二叔晃晃悠悠一起走了。
雖然祖母和母親都只說是讓她散心的,但瑤光估摸著,經過這幾天都發酵,關於王郅養邪祟的謠言,已經傳到鎮上去了。
祖母八成是讓她去聽聽,好好出一出心裡的怨氣。
如此一片慈心,瑤光怎麼忍心辜負呢?
她不但要聽,得了機會還要再添點油、加點醬,好好替新鮮出爐的王舉人傳傳名。
聽說縣太爺派來伺候準女婿的下人,已經有個三十多歲的小廝跑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肯定是跑回他真正的主人那裡去了。
王郅還是太年輕了,以為連賣身契一起給了,這些下人就真的屬於他了。
豈不知那些家生子們,一大家子都在人家手裡捏著呢,怎麼可能因為一張賣身契,就真對你死心塌地?
到了鎮上之後,傅安先把牛車存在一個相熟的牛販子那裡,給了對方兩個三合面的餅子做報酬。
對方一開始推辭不要,還佯裝惱怒說傅安是看不起他。傅安連說沒有,又說大家出門在外都不容易,若是再推辭,下次就不敢找他幫忙了。
一番推讓之後,對方才滿臉不好意思地說:“那兄弟我就厚著臉皮收下了,權當是傅二哥貼補我了。”
瑤光旁觀了一場社會教學,暗暗驚奇於二叔和外人打交道時,完全不同於在村裡時那樣憨厚沉默。
當然了,作為跟著的小輩,盡管瑤光大半張臉都被鬥笠遮住,依然得到了好幾聲情真意切的誇贊。
雖然她也不知道,第一次見面的人,她只依著禮數打了個招呼,對方是怎麼看出又活泛又賢惠的?
但商業互吹嘛,上輩子還是見過的。
這個時候,她只需要安靜地垂頭微笑就可以了。
存好了牛車,傅安便把包著五匹布的大包袱抗在肩上,招呼瑤光:“瑤娘,咱們先去布行把布兌了,叔再帶你去集市上逛逛。你好幾年不來了,還不知道南市那邊新來了個賣珠花的吧?”
瑤光道:“是不知道,這兩年才來的?”
“嗯。”傅安道,“據說她是從江南學回來的手藝,但八成是個噱頭。若真是江南的手藝,早開鋪子去了,還能在集市上擺攤?”
自從天下的商業重心轉移到江南之後,南方出産的各種花樣都成了潮流的引領。便是京城裡的貴人們,也喜歡南方的綢緞和刺繡。
不過,瑤光想到自己抱著金山也只能和全家一起要飯的處境,覺得那賣珠花的女子所言,也不一定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