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是已經制定好的,對盧氏來說,也就是在原計劃的基礎上,增加一點小環節而已,惠而不費。
那王郅似乎是迫不及待,確定了王族長不敢管他們家的事之後,第二天就開始接觸族中德高望重的長輩。
但許多人都礙於族長的威勢,兩邊都不敢得罪,只是打哈哈,半點實際的都不應承。
王郅氣惱之餘,心裡也憋了一股氣,非得把這件事辦成不可了。
從前他沒中舉時,這些人不把他當回事;如今他都成舉人老爺了,這些人還不把他當回事,那他這十年寒窗,豈不是白費了?
他就不信了,整個王氏宗族裡,就沒有一家不服族長轄制的。
幾番輾轉,還真讓他找到了一個。
按輩分,那位他該喊一聲九叔公,屬於輩分高年紀小的那一掛。
九叔公的父祖兩輩,早年也都做過族長,後來是現任王族長的爹聯絡西流河兩岸的村莊,修了一條聯通兩岸的河,給王家村帶來了巨大利益,才在九叔公的父親去世後,被推舉為族長的。
宗族社會一半都是子承父業,九叔公從小就是族長之子,結果卻在父親死後淪為了普通族人,心中焉能不恨?
在王郅找上他,表示願意做他的靠山,助他奪回族長之位時,九叔公動心了。
王郅志得意滿:哼,沒了你張屠夫,也吃不了帶毛的豬。
次日,王郅就帶著母親許氏,應九叔公之邀,去他家裡商議如何讓傅家鬆口。
“還是得多給錢。”九叔公吧嗒吧嗒抽著水煙,趁著吐煙圈的時候發表意見。
許氏聽了覺得有理,立刻大方地表示:“我們家願意出五十兩的彩禮,足夠了吧?”
要知道,鄉下人娶親,能有十兩的的彩禮就不錯了。為了得到傅家大姑娘氣運的襄助,許氏可是咬牙下了血本。
哪知九叔公聽了,卻是嗤笑了一聲,斜眼看她,“你以為盧老太是尋常人?人家傅家缺那點銀子?何況還不是明媒正娶,是要納人家好人家的姑娘做妾。”
他無視了許氏陣紅陣白的臉色,抬著下巴朝王郅示意了一下,大咧咧地問:“侄孫子也是見過世面的,你就沒跟你娘說過,大戶人家納妾買婢,得出多少銀子?”
許氏立刻看向自己兒子,卻見王郅臉色尷尬,強撐著說:“我那岳父有一房愛妾,是同僚送的,據說身價五百兩。”
他沒有說的是,他岳父的那位小妾還不算是頂級的。頂級的都被送入了高門大戶之內,隨便挑出來一個,身價都不下千兩。
雖說他沒見過岳父的那位內寵,在縣城與人喝酒做文會時也曾聽人說過,那種女子是有專人從小買來的,花大價錢請專人教授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乃至四書五經、破題做文。為的就是給讀書人培養知音。
人家自然不是做慈善的,肯花這麼大的本錢培養,肯定是因為市場上能讓他們成倍賺回來。
那些花更多錢買回來的人,卻很少是自己受用的,多半都以“女兒”、“妹妹”的名義送入了高門大戶之內,為他們謀取更多的利益。
在王郅心裡,傅瑤光一介村姑,自然是不能和那些精心培養的才女們相比的。
但他們家有所圖,若是勢在必得,就怨不得人家獅子大開口。
“五百兩?”許氏到抽了一口涼氣,“那都能打個銀人兒了吧?一個村丫頭,哪值那麼多銀子?”
更重要的是,王郅的岳家雖然資助了一些,同縣的鄉紳也都送了賀禮。但這些錢加起來也沒有這麼多呀。
許氏梗著脖子說:“我兒可是舉人老爺,將來是要中狀元做翰林的,傅家丫頭到了我們家,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九叔公暗暗撇了撇嘴,反問道:“那你先前怎麼沒和傅家人說通呢?”
一句話堵得許氏啞口無言。
這時,九叔公的兒媳婦端了幾碗麵茶過來,許氏母子不約而同露出了嫌棄之色。
兒媳周氏把麵茶往三人面前一放,回到廚房就忍不住和婆婆小姑吐槽:“才過了幾天舒坦日子呀?就忘了從前到咱家借糧食的事了。剛出鍋的麵茶,多好的東西?還配不上他們這等貴人了?”
“嫂子,怎麼回事?”小姑王靈湊過來問。
周氏就把方才自己送麵茶,人家當場面露嫌棄的事說了。
王靈目瞪口呆,半晌才道:“這做了舉人老爺的,就是不一樣哈。”
婆婆吳氏一邊納鞋底,一邊冷笑道:“剛吃飽就砸鍋,我看他們這富貴長不了。”
王靈嘴快,“那爹還……”
被她孃的眼睛一瞪,王靈立刻捂住嘴巴,躲到嫂子身後吐了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