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兩句話而已,在哪裡說不是一樣的?謝大人既然敢做出這等卑劣之事,還會怕他人口舌?”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此地顯然非久留之地,袁縣令跟著幾個侍衛一起匆匆出去了,他一直走到門外面都還沒有回過神來。
方才那闖進來的女子不是他準女婿的長姐瑜娘子嗎?她怎麼會認識謝大人,而且兩人看起來很熟悉的樣子,謝大人還特意叮囑了下面人要特別關照瑜娘子……難道這位謝相和那位三國時期的曹丞相有著共同的癖好?
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這位謝大人年紀輕輕看著文縐縐的,沒想到竟會去騷擾人家孤兒寡母。
這世道,世風日下哪。
袁縣令越想越有,可惜這出去容易再進去難,天字三號間的門口守著謝隨的侍衛,他實在拉不下老臉來貼耳朵偷聽,只得悻悻地回府去了。
——
謝隨轉身關上了門,他頓了頓,問道:“妙瑜,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出什麼事了?”
“你還有臉問我出了什麼事?你私底下做了許多事情,想方設法送這送那,不就是為了誘我上鈎嗎?眼看著我不上當,所以才拿我的孩子來威脅我,逼我來見你——你現在如願以償了,就把鬧鬧還給我吧。”
……
把鬧鬧還給她
謝隨張了張嘴,只覺得口幹舌燥,喉嚨裡像是被人塞了一大團棉花哽住了,發不出一丁點兒聲音。
他看著馮妙瑜。她變了。消瘦了,憔悴了,但變化最大的還是她看他的眼神——她竟以為他會用她的孩子來威脅她逼她就範。在她心中,他就是這樣卑鄙的人麼。
見謝隨遲遲不語,馮妙瑜閉了閉眼睛。
所以,他是覺得這樣還不夠嗎?
一路上積攢的不安和疲憊突然就到了極限。手邊的小機上擺著銀質的酒壺,她抓起來猛灌了一口,那裡面裝著的是附近牧民自家釀造的奶酒,酒性極烈,和宮裡喝的軟酒完全不是同一種東西,一口吞下去,胃腸裡火辣辣的灼痛。
大概是這些年日子過得太輕松,太愜意,她都快要忘記了沒有權勢時任人擺布的滋味了,連自己的女兒都護不住的滋味……沒什麼豁不出去的。
她打了個酒嗝。
“謝隨,我求你了,把她還給我吧,求你了。她還小,我們之間的事情和她又沒有關系。你把她還給我,日後要你我做什麼都可以……”
指尖小心地攀上他的手腕摩挲,帶著某種隱喻,曖昧,卻又是絕望的。她低著頭,謝隨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能看見眼淚一滴滴順著下頜滑下。
謝隨難受地笑了一下,輕輕掙開她的手,後退了半步。
這不是他想要的。
在這個時候趁人之危提出要求,那和強迫她又有什麼分別。
難道還要把她推得更遠一點嗎。
“那些房契地契確實是我安排他們送給你的,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一點心意。”謝隨解釋說,“至於你的女兒,她不在我這裡,我沒有拿她來威脅你的想法。”
馮妙瑜猛地抬起臉,她一句話都沒說,可眼神裡卻寫滿了“你騙人”三個大字。謝隨只覺得心口處被狠狠地紮了一刀。他騙她太多,她對他的信任就是這樣一點點消磨掉的,過去她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深信不疑,如今她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滿腹疑雲……當真是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