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振作一點好不好!”
夏宵猛地揪住謝隨衣領搖晃起來,搖一搖,搖勻了好像這醉鬼就會清醒過來似的——
酒樓的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
砰的一聲,原本熱熱鬧鬧喝酒吃菜的人全都停下了筷子,下意識扭頭朝門口望去。在櫃臺後頭擺弄算盤的老闆也是一驚,但他這可是開門做生意的,搓了下手,連忙笑著迎上去。
“官爺,您今個這是來喝酒還是……”
為首的是個穿衙役衣裳的小吏,一把搡開笑眯眯的店老闆,“官差辦事,容得你多嘴人就在這裡面,搜!”
一群衙役烏泱泱沖進來,很快就從二樓雅座押了個人下來,胖乎乎的,有張溫和的臉。謝隨眯了眯眼睛,那個被押下來的人他有點印象,好像是禮部司員外郎,不是姓柳就是姓夏。
那人扭著胳膊掙紮了一路。
“你們憑什麼抓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柳大人,我們奉命要抓的就是你。”
為首那小吏說,就當著所有人的面往柳員外郎肚子上來了一拳,柳員外郎的臉一下子就白了,背弓的像個蝦米。若不是身後還有兩個衙役架著,只怕他當即就要跪倒在地上了。
酒樓裡鴉雀無聲。
“可我,可我什麼都沒做——”
“貴人多忘,柳大人,那本差提點你兩句好了。今日朝會上,宋大人提議泰山封禪的時候,你是不是扯動了兩下嘴角?你對朝廷,對陛下心懷不滿!”
“那是微臣昨晚用膳時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生了口瘡有些難受,並不是對宋大人,更不是對陛下心存不滿啊!”1
“這話你留著在獄裡再說吧,這個帶走!”
“微臣真的是冤枉的……”
門外,聲音戛然而止。那位柳員外郎不知是被堵上了嘴,還是被打暈了。
漸漸的又有人開始說話交談,但方才的那股熱鬧勁兒卻是沒了。心有餘悸。
“假公濟私。”夏宵輕輕說,這位柳員外郎和宋罌不對盤不是什麼秘密。
謝隨點了點頭。
夏宵放開了謝隨的衣領。煩躁地撓了撓頭。
“我今天來找你是來道別的。我打算離開盛京,隨便找個鄉下地方去養老了。如今又是窩裡鬥,又要打仗的,這一天天的,說實話,我倒開始懷念起公主掌權的那段時間了。雖說封了城日子也苦,但是公主掌權的時候至少不會過得提心吊膽。你看看這屋裡的人,哪個是沒在發抖的?這樣下去,誰知道下一個是不是就輪到自己頭上了。”夏宵說。
如果她能聽到這話,大概會高興吧。謝隨想,可惜,她聽不到了。
謝隨望著外邊的街道,突然說:“我昨日又去法雲寺敬香了。這個月裡去了幾次不記得了,只是那裡的住持已經記下我了。她又勸我該放下過去,好生向前看。”
“你是該放下了。”夏宵頓了頓,“就是為了她,你也不能這樣由著宋罌胡鬧下去了。”
謝隨苦笑兩聲。
是啊,她這麼在意盛京這個地方,若是泉下有知,肯定不願看到這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