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 她突然有些嫉妒林修遠了。
接風宴定在了三日後的夏節, 在盛京以西的九成宮。
九成宮四周山林環繞,氣候涼爽宜人,是前朝遺留下來的避暑行宮。正好太醫建議馮重明到更為涼爽的地方休養, 接風宴設在九成宮裡, 也算是一舉兩得了。
這還是馮妙瑜頭一回親手籌辦這樣的宴會,雖說是一回生二回熟,但她也絕不願鬧出岔子惹人笑話。馮敬文藉口要寫功課腳底抹油早早溜回東宮去了,馮妙瑜又留在宮裡再三確認當日的種種儀注流程, 直到諸事無論大小均確認無誤後,方才從宮中離開回府。
謝隨早她好幾個時辰回府, 馮妙瑜進屋時他已經洗漱過了,只穿了件黑色輕綃的寢衣倚在床邊看書——
馮妙瑜覺得奇怪,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
謝隨很少穿這樣的顏色, 且那綃衣單薄不說, 衣裳的領口還鬆鬆散散一直開到胸口處。
他素日是極其注重體面的人,少有這樣浪蕩的模樣。
也許是天氣太熱了吧。
暑熱無君子嘛。馮妙瑜想著, 轉頭就吩咐榴紅多添了些冰在屋裡。等她洗漱完再回屋,涼風絲絲,那衣裳的領口已經合上了。
果然是屋裡太熱了。
一連忙碌了許久,宿在宮裡雖說不必來回跑節省了路上的功夫,但陌生的宮室總歸沒有自己府邸熟悉的床榻睡著舒服踏實。
馮妙瑜見謝隨似乎一門心思都放在手中的書捲上,連頭都不抬一下的, 怕打擾了他, 只輕輕說了句:“我先睡了。”便脫了鞋襪越過他在床上躺下了。
謝隨抿了抿嘴, 不死心。端著書翻了個身,面對著馮妙瑜,又忍著冷意把那衣領往下拉了拉。
他刻意咳嗽了兩聲。
馮妙瑜勉強張開眼睛瞟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這個人今晚犯什麼病,看個書還要揹著光看,懶得管他,她又閉上眼扭身背對著他繼續睡了。
謝隨合上書,那書上寫了什麼東西他其實一個字都沒看進去,滿腦子全是下午她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和林修遠擁抱的模樣。說起來,她和那個林修遠可是差一點就成了夫妻,她這是新歡來了便忘了舊愛?興許喜新厭舊是人的天性……可這麼多天沒見,久別勝新婚,她卻連看他都不願意多看他一眼,就這樣睡了——
還睡得很安穩的樣子。
她怎麼睡得著的。
謝隨又掀開被子伸臂環住她,腦袋搭在馮妙瑜肩頭就想吻她,熱乎乎的氣息吹在馮妙瑜臉上。
大夏天的!
馮妙瑜扭身用力掙開他的手,這麼大一個人湊上來,一個大火爐,他也不嫌熱得慌!
“我要睡覺了,你這是做什麼?”睡得迷迷糊糊被吵醒,馮妙瑜沒好氣問他。
謝隨的手就停在了空中。
好嘛,她這是連給他抱一下都不願意了?當真是朝秦暮楚,那個什麼林修遠就有那麼好?也是,那可是少年將軍,鮮衣怒馬的,有誰不喜歡呢。謝隨在心裡涼涼地想著,總算放開了馮妙瑜。
“你今日與那位林將軍倒是親近的很,怎麼同我就不願意了?”謝隨垂眸看著她,低聲道:“我聽說他原是你母妃為你選定的駙馬人選,你果然還是更鐘意他一點?他一來,你便不願同我親近了。”
“什麼同他親近不同你親近的”
“你下午,”謝隨頓了頓,“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抱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