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隨早上要先去衙門應個卯,就穿著青色官服。他繞過屏風進來拿香囊時馮妙瑜正對著鏡子戴耳墜,水透的翡翠玉扣,她穿了件淡青色的紗衣,耳垂雪白。謝隨上去隨手幫她戴好耳墜,手指無意掃過她冰涼的面板,不由得微微皺眉。
“怎麼不穿那件?”謝隨指了指扔在一旁鵝黃色衫子,那件明顯更厚一點。
“那件顯胖。”
馮妙瑜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腰身,抿著嘴一臉不快地說。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入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氣涼下來的緣故,她的胃口比夏天的時候要好很多,又因為困盹總是躺著睡著,就難免長肉。
說起來這肉長得也忒沒眼力見,但凡往上長點,或是往下長她都不會有一點意見,可那肉偏偏就要長在腰上。
難得有人邀請她,還是和謝隨一起,她才不要裹成個粽子。難看死了。
“也不胖啊。”
謝隨伸手就往她的腰上摸,摸著摸著手指就滑到了衣帶邊緣,馮妙瑜立刻警覺起來,沒好氣的一把拍開他的人爪子。
這大白天的動手動腳做什麼。
待會還要出門呢。
“你不懂。”馮妙瑜就說。
謝隨其實也沒想在這個時候亂鬧,只是下意識手就去了那個地方……他咳嗽一聲,又說,“到了下午風涼,穿的這樣單了涼,你這個月又要肚子疼了。”
馮妙瑜開了妝奩挑了隻鐲子戴上,隨口說,“最近是怎麼了,你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大抵就從謝隨的生辰後,他突然就對她關心起來了,噓寒問暖,無微不至。甚至前幾日在她小日子裡忙前忙後,又是幫著遞薑糖水,又是幫她暖肚子。
他一向是體貼人的,只是近來有點太過體貼了,像是變了個人。
“這樣不好嗎?”
謝隨笑笑,直勾勾看著馮妙瑜的眼睛。看似深情的眼神,其實只是想從她的眼神中判斷她在想什麼,以便應對而已。
一切都很順利的在他計劃內,萬事俱備,這戲臺子都已經搭好了,當然不能讓她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因為小小的風寒或者痛經而掉鏈子。
“你這樣體貼我我當然高興,只是覺得有點怪怪的。”馮妙瑜看著鏡子,微微張著嘴用指尖一點點抹去唇角多餘的口脂,“好像有點欲蓋彌彰的感覺。”
“你難不成揹著我偷偷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
說完,她自己都笑了。
“我胡說的。開個玩笑,你才不會騙我呢,對吧?”
“我騙你做什麼。”
謝隨俯身低頭親她,她的口脂是濃鬱的玫瑰味,嗲嗲的在唇齒間化開。馮妙瑜的後腰抵在妝臺上,單手摟著他的脖子,兩人分開喘息的間隙,謝隨無意在妝奩中瞥見了一支眼熟的簪子。
不過是那個林修遠送的一支破簪子,她竟然還寶貝的放在妝奩上層顯眼的位置。趁她背對著妝奩,他鬼使神差地將那支簪子塞進妝奩最底下。
兩人的氣息又交纏在一起,謝隨突然在她耳邊輕輕問:“那如果我真的騙了你呢?”
陽光斜斜從格窗裡透進來,馮妙瑜的臉色微微泛紅,眼睛卻很清澈。她看著天花板想了想才說,“那我大概會很傷心,傷心到一百輩子都不會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