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辛眉看了眼開車的白賢。
他問顧紜:怎麼,洪門的小子們欺負了你?
不是。顧紜道。
她還想說點什麼, 可到底不是八面玲瓏的『性』格,現編謊言她也說不順溜,索『性』不說了。
張辛眉道:可以。
一錘定音。
白賢下了車,張辛眉自己的隨從上車,把車子開走了,送張辛眉和顧紜各自回去。
他一個人在黑暗中走,腳上像有千斤重,走幾步就喘不過來氣。
他想要靠一個地方歇歇。
他坐在了路邊。
路燈壞了,整條街都沒什麼燈火,漆黑一片,夜裡還是很冷。
白賢從小捱過無數的虐待,從身體上到精神上,他活到了現在,皮糙肉厚,幾乎沒什麼能打擊到他的。
可直到這一刻,他重新感到了劇痛。
這不滿二十歲的男人,人高馬大,把自己縮成了一團,坐在路牙子上。
他從未體會過這樣的痛,從心口蔓延,撕開了他的骨頭和皮肉,一寸寸的凌遲。
他以後想見她都不可能了。
他不知道顧紜藏了什麼東西,哪怕現在被張辛眉燒了,他仍是不知道。
但肯定很重要,甚至致命。
顧紜當初敢藏,就意味著很危險。而她現在為了擺脫他們,可能主要是他,寧願冒險。
他想,一定是那晚他的手遲疑了幾秒,『露』出了他的非分之想,讓顧紜知道了他的猥瑣,以及他心中最不堪的貪念。
她害怕了。
像他這樣的人,就好像是一塊臭泥巴,誰願意沾在自己潔白的連衣裙上?
所以要趕緊甩開。
她是知道了他的企圖,擔心他會傷害她嗎?
白賢不會的。
他哪怕是死,哪怕是把自己的貪心剁得血肉模糊,也不會去碰她,更加不會傷害她的。
他連坐著的力氣都沒有,像流浪漢一樣,蜷縮著躺在路邊。
眼淚從眼眶滾落,落在了鼻樑上,再滾到另一邊的面頰。
他試圖把自己洗乾淨,從淤泥裡爬出來,現在卻又要再爬回去了。
心上的光明,歸於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