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行霈道:“回平城。”
副官又說:“師座,可以先去趟南京,政府那邊還有幾個檔案要去簽署一下,正好再帶回平城。”
司行霈卻突然發火了:“先回平城,去安排吧!”
副官緘默了,行禮道是。
顧輕舟在這一個瞬間,才醍醐灌頂般,明白他昨晚的異樣。
他不想回南京。
他沒有試探,也沒有開玩笑,他真的想要放過司督軍和蔡景紓,卻又感覺這麼做了對不起他母親,故而他猶豫不決。
顧輕舟總感覺這件事是個忌諱,不願意多談。
此刻她明白了司行霈的心情,就走進了書房。
“下去吃飯吧,早飯做好了。”司行霈隨口對顧輕舟道,說著又去整理檔案,不怎麼看她。
顧輕舟就走到了他身後。
她環住了他。
她的面頰貼在他的後背,尼龍料子的軍服有點硬、有點冷,顧輕舟微微打了個冷戰。
這麼親暱一抱,司行霈所有的怒氣都沒了,將她拉到自己面前。
托起她的腰,將她抱坐在書桌上,司行霈低頭就吻了吻她的唇。
顧輕舟道:“司行霈,放過督軍吧?五十曰艾,艾知天命,他已經過了五十歲,可以自稱是個‘老人’了。
到了‘老人’這個年齡段,就跨越了種種界限。從前犯下的錯,也該被原諒,是不是?”
她抬眸,看著司行霈。
果然,司行霈眼底沒有憤怒,而是流光閃動,有種如釋重負的輕鬆。
他很快把這種輕鬆斂好。
顧輕舟又道:“督軍一直很維護我,若不是他幫忙,我當年就沒辦法在顧公館立足。若不是督軍,我哪有資格和顧家拼?”
她只說司督軍。
顧輕舟很清楚,司行霈想要原諒的人,也只是司督軍。
不是他覺得司督軍的罪孽淺,而是司督軍乃其生父。
父親,總有種特殊的意義,況且這個父親還沒有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顧輕舟也想到了司慕和芳菲。
那是兩個活生生的生命,是司督軍生命的另一種延續。
可這兩條命沒了,似斬斷了司督軍存在的另一種意義,他原本就過得很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