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的軍人濃眉大眼,周明珠透過後車鏡看著他,恍惚覺得像從七八十年代色調偏天空藍的老電影裡走出來的正派角色。
就像抖貓裡那種手持大刀翻越圍牆時,會在半空利落劈叉,落地後還時刻保持戒備狀態,用審視目光打量四周的正氣凜然模樣。
周明珠急忙咬住下唇。
在陸軍和齊童疑惑的注視下,少女憋得雙頰緋紅,卻始終沒讓笑聲溢位唇角。
萬一笑出來,真的有點太冒昧了。
陸軍和齊童好奇地盯著她憋紅的臉頰,卻只禮貌地朝開車的軍人叔叔道謝。
趙明朗握穩方向盤:“周明珠同志吧?我叫趙明朗。你家大孩子看著有六歲了?可你看著實在年輕。你和顧營長是家裡包辦的婚事?”
這話瞬間衝散了周明珠的滑稽聯想。
她望向縮在座椅裡的陸軍,隔著齊童輕撫男孩發頂。
二十一世紀被先烈們託舉起的盛世裡,怎會有八歲男孩瘦弱得僅有一米出頭?
"陸軍和齊童都是顧晏收養的烈士遺孤。"
她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陸軍肩頭補丁:"我和顧營長今早才初見。當年我爺爺救過他外公外婆——說是救命之恩,其實不過是個由頭。家裡拿這事挾恩圖報,讓顧家同意和我家訂了娃娃親。
其實,原本定的是我雙胞胎妹妹。"
吉普車平穩碾過碎石路。
趙明朗握著方向盤的手背青筋微突,目光仍不時掃向後視鏡。
周明珠迎著鏡中審視,索性攤開掌心:"結果,他們聽說顧晏身受重傷,就逼我讓出大學錄取資格,讓我代替妹妹嫁給顧晏。
我就帶著顧家給我家的大半彩禮舉報了頂替我大學名額的妹妹。
我若不逃來駐地,怕是要被活活打死。"
趙明朗從後視鏡裡觀察周明珠的神色,方向盤卻穩如泰山,並未因這樁荒誕的家事而心生波瀾。
周明珠是知道趙明朗的。
能被她記住姓名,自然不是什麼寂寂無名之輩。
未來趙明朗會因為誤會趙秀蘭想要破壞軍婚,從而對趙秀蘭不是很友好。
但是,解除了誤會之後,趙明朗多次幫助趙秀蘭,就成為了趙秀蘭的朋友。
而趙明朗之所以性格如此,皆是因為參與過追查特W任務,曾經一時大意,自己的腿跛了,戰友也犧牲了。
所以,他對一切蛛絲馬跡都習慣辯證質疑。
周明珠清楚趙明朗的過往,故而對趙明朗這一系列的無禮表現,並沒有產生特別的反感和敵意。
“你已經逃出你那個家了,就沒想過離開嗎?顧營長傷這麼重,以後怕是要轉業的。”他問。
“軍人受傷,難道是因為喜歡受傷嗎?還不是為了保護他們背後,千千萬萬個我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百姓嗎?”
周明珠透過後視鏡,直直地盯著趙明朗的眼睛:“我敬佩這樣的人,為他們做什麼都是我樂意的。即使我不會嫁給顧晏,我現在照顧他,我也不後悔。”
趙明朗愣了一下,輕咳一聲:“抱歉周同志,你生得太豔麗,我難免先入為主。加上在火車上你這般敏銳,別人都沒反應過來,你就能一眼識破人販子同夥,我就誤會這些巧合都並非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