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追月也是晉商的一員,其餘晉商能在晉陽城這個地方站穩腳跟,大多是憑藉著祖輩根基;可他不一樣,楊追月完全就是個窮小子靠自己打拼出來的家業。
因為常行善舉,在當地名聲向來不錯,甚至他帶頭捐錢幫助難民的善舉,還被寫進了《商道》,此後更是名聲大噪。
按理說,楊追月算是要家產有家產,要聲譽有聲譽了,人也機敏,可怎麼就淪落到了這個地步?
原來是楊追月在無意中發現,當地有部分大商人,暗中同蠻夷之人做鐵礦和火器的買賣。
這種行為無異於叛國!
這些敗類簡直敗壞了晉商的名聲!
楊追月氣急,恨不得立即報官。
但苦於沒有證據,他便私下偷偷調查,楊追月打算只要證據收集好了,他便立馬動身到上京告御狀!
也就是在收集這些證據的過程中,楊追月的行為被幾個大商人發現了。告御狀的想法沒能實現,他倒是先被構陷入了獄。
晉陽知府寧坤老謀深算,知道楊追月此人在民間素有威望。為了能把這事做得滴水不漏,想辦法買通楊家家僕對外宣稱,他們東家去外地跑生意了,同時暗中把人關押到地牢,日夜嚴刑拷打,就是為了讓他交出之前調查到的證據。
楊追月也硬骨氣,咬緊了牙,就是什麼都不說。
一直等到許佑汐等人將他救出了地牢,他忽然像個孩子似的大哭了起來。
親信之人挨個被狗官設計害死,彷彿沉重的鎖鏈壓在他的胸口,讓他根本無法順暢呼吸。
接連幾日,雖說楊追月身體上的傷好得極快,堪稱神蹟,但是精神上的問題又出現了。
他忽然間就無法像從前一樣正常進食,吃什麼吐什麼,連續三天,甚至連口水都無法下嚥。
“徐令,你去門口守著吧。”
許佑汐決定和楊追月好好談談。
“草民參見陛下。”楊追月看見許佑汐,當即就要下跪。
楊追月雖不過四十歲多歲,臉上卻已經掛起了深深淺淺的皺紋,頭髮也白了半數,但眉眼間依舊有著屬於中年人獨有的氣度。
“快免禮。”
許佑汐扶住楊追月,說實話,如果光看外表,根本看不出楊追月和尋常的健康人相比有什麼不同。
“謝陛下。”
許佑汐讓楊追月坐在了自己對面,又給兩人分別倒了杯茶水,彷彿隨口問道:“楊追月,你想象過大乾的未來嗎?”
楊追月沒動茶水,也有些不解許佑汐的問題:“定然是國泰民安。”
許佑汐笑了笑:“你肯定沒想過。”
“沒想過也正常,如果現世安穩,哪有人會去突然追尋那個虛無縹緲的未來呢?哪有比現下更好的未來。”
楊追月認真聽著,也能聽明白許佑汐話中的意思。
“可朕每天都在想,大乾以後該怎麼辦啊。”許佑汐輕嘆,“朕登基的時候,十六歲。父親中風無法言語,下江南治病;兄長被瓦剌拿捏在手上,隨時打算挾天子以令諸侯。”
“你知道,朕當初下令死守上京,得付出多大的勇氣?朝上那些文武百官氣得恨不得生吞了朕。可朕偏偏就是告訴他們,你們要逃跑,結局是死在禁衛軍的刀下;你們守不住上京,就和朕一起以身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