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的正統陰陽師一揮衣袖,數枚古錢幣從他的袖口滑落,在西方的聖壇前擺出古怪的東方陣型。就在最後一枚錢幣叮當落地的瞬間,整個教堂的地板上,突然就浮現出了泛著銀色光芒的陰陽術陣圖。
感受到結界即將破碎,教堂的暗處,突然就傳來了慌亂的腳步聲,三個披著神父黑袍的人影從角落裡面竄出。
其實這裡還有人質,這些人渣一開始就抱著用人質威脅時之政府官方人員的想法,但是來的是條野採菊,根據時之政府從異世界蒐集來的情報,這是個前黑手黨,是專門負責審訊的軍警。
他們實在是沒有把握認為條野採菊會為人質讓步,於是就只能背水一戰。
其中最年輕的那個突然撕開了自己的衣襟,露出裡側繡著錦戶家家紋的裡衣“不要欺人太甚,你既然連一條生路都不願意給我們——”
他咬破了手指拍向自己額頭,緊接著那遍佈皺紋的面板下,頓時凸起了遊蛇般猙獰可怖的青筋。條野採菊的身邊的稻荷神信物就在這時劇烈的震顫了起來,隱約有雪白狐貍巨大的虛影出現,發出一聲空靈又悠遠的嚎叫。
”原來打的竟然是這樣的注意”白發執法者突然就笑了,他任由暴走的陰陽術力量掀飛了教堂穹頂的十字架。
當破碎的彩玻璃如雨墜落時,他身上信物射出的青芒將三位隨從腳下蔓延的咒文全部凍結。
最年長的那位逃亡者突然跪地慘叫,他手臂上浮現了怪異的稻荷神廟的符號。
條野採菊驚訝的抬起了臉,紅色的發尾襯得他越發擁有一種神性,就好像真的是稻荷神的神使一樣“錦戶家,居然是曾經信奉稻荷神的陰陽師家族嗎?”
他忍不住有些唏噓“家族依靠於神明起源,家族的所有力量以及術法都來源於神明,居然還敢做出瀆神的舉動,真是——自作自受。”
“也難怪你們連陰陽師最基礎的知識——方位學都忘了,最算是不擅長佔蔔,預測一下吉兇也是會做的吧?難不成——”
白發陰陽師的語氣突然變得譏誚,他似乎是在感慨,又似乎有些冷漠“你們也知道,術式來源於神明,尤其是佔蔔類的術式,所以不敢用?”
“並不是吧,你們看起來可不是那種會心虛的人,那就是……最受神明影響的佔蔔術法,已經不會回應錦戶的請求了嗎?從什麼時候開始?付喪神拍賣會嗎?”
真正的高層,也就是這三位侍從的主人終於忍不住了,他開啟了懺悔室的門,快步從裡面走出來“什麼意思?這跟稻荷神大人有什麼關系?你不要信口開河!”
“我是不是信口開河,您真的不清楚嗎?也對,你們的眼睛早就被業障矇住了”條野採菊冷笑著,他看不見,只能靠感受,也因此能“看”到,那些眼睛看不清的東西。
——那是業障,是欺辱神祇産生的,由無數神祇的怨恨彙聚的業障,已經深入眼前這些人的身軀與靈魂,如附骨之蛆。
如果此世確實擁有地獄,這般模樣,應該是要受盡懲罰的罪惡之像吧。
或許不止,高天原的神祇記仇,如今神明居所封閉,他們只能被迫旁觀,但一旦可以動手,或許他們也能難得的與伊邪那美殿下和解,來給這些狂妄的人類一些教訓。
”你們難道沒發現嗎?”條野採菊踩住一個忍著疼痛,試圖爬走的術士後背,”這座教堂的座標,正好對應著賀茂家星圖上的兇煞之位啊。”
隨著他話音落下,所有彩玻璃上面的西方聖母像眼睛同時流下了血淚,它們扭曲著,逐漸剝落,露出一隻又一隻的神眼。
——金色的瞳孔冰冷,映入凡間的萬般魔障,它轉動著,視線的焦點最後落在了地上的四個罪人身上。
只聽見一聲非人的慘烈尖叫,領頭的那位高層身上的血肉竟然開始融化,一塊又一塊的脫落了,血肉由稻穀滋養,當賜予溫飽的神明不再垂青,降下神罰,它也應當還於大地。
危機關頭,幾乎所有人都嚇呆了,包括被綁在懺悔室內的那幾位人質,只有條野採菊清醒又冷靜的組織了神罰的繼續。
“稻荷神殿下,我還有一些情報需要從他們的嘴裡知道,能否請您暫時高抬貴手?”
於是金黃色的眼睛們緩慢的挪動著眼球,看向了條野採菊,神明帶來一種詭異的壓迫感,幾乎能讓人想冒冷汗。
只是條野採菊不信神,再加上能感知到能量判斷神明狀態,又不像錦戶家與稻荷神的淵源太深,欠的太多,神明要降罰就絕對沒有反抗能力,所以他還算是淡然。
白發的執法者神色誠懇“我可以向您保證,他們絕對不會死的很輕松,問出問題,我就將這些人獻祭給您,您看可以接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