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起集體犯下的罪行,之所以會從城主到神官都積極配合,就是因為這位“妖怪”很可能會報複他們。
但之所以證據會這樣斷斷續續,密集但是無用,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們總不能讓平安京來的陰陽師們發現端倪,所以把有關自己的那部分都給給提前清理掉了。
“實在是找不到線索,要不就分頭行動吧,我帶這一部分人重新回到那些出事的地方看看”這個主意是賀茂保憲提出來的,陰陽頭大人並沒有察覺不對勁,只是深怕之前落下了什麼重要線索。
但這個主意實在是太不符合某些人的想法了,雖然已經檢查過幾遍,但該心虛的還是會心虛,不在一旁看著就會憂慮。
所以再三思考之後,頭發花白的大神官給出了建議“帶幾個神官與巫女一起去吧,讓他們為你們指路。”
這句話聽上去真的沒有任何問題,甚至有些人情的暖意,所以賀茂保憲很快就同意了。
神官們也怕被察覺出不對勁,因此並沒有敢派出太多的人,只是叫了一位一位年老的巫女與另一個年輕的神官,讓他們帶隊一起前往一個個出事的地方。
巫女穿著紅白色的制服,她低著頭,看眼神虔誠,但神情卻莫名讓人覺得冷漠。
條野採菊在路過她身邊的時候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微微低了低頭。
——找到了,那個缺口和破綻。
死的人大多都是神官,他們之間的居所並沒有離得太遠,所以為探查省了許多的功夫。
賀茂保憲看著地上的血跡,還有牆上噴濺的痕跡皺眉“死的都是神官啊,有沒有什麼值得懷疑的,被鎮壓與滅除的妖怪?有可能是妖物交好的朋友或者是家人報複,也有可能是本人跑出來了。”
巫女低垂著眼眸,遞過去一份名單“大神官也懷疑過,所以我們整理出來了一份名單。”
名單上面是探查出來的,所有被鎮壓的妖怪的親屬朋友,以及確認已經逃跑的妖怪,賀茂保憲看了兩眼,又遞給旁邊的一位年齡不小的陰陽師,看這兩個人的樣子顯然是已經有了主意。
然而條野採菊的注意力卻不在名單上,他站在房間裡面的那一張桌子旁邊,木頭的桌子上還留存著發黑的血液,但桌角卻莫名其妙的丟失了一部分,看切口是被利器砍下的。
條野採菊摸著平滑的切口,若有所思,他的樣子讓無意間看到他表情的賀茂保憲産生了些許好奇,於是主動出聲詢問“傳平,你看出了什麼?”
“看出了一些很奇怪的東西”條野採菊的語氣慢條斯理的,他的手指對著血液與桌子比劃“無論是從上面還是下面攻擊,血液的軌跡都是橫切,但為什麼桌子是豎切的?應該不是誤傷吧?”
年輕的神官看上去很緊張,他抬頭看了看巫女,發現前輩沒有要說話的意思,於是磕磕絆絆的主動開口“可,可能是這裡留下來了什麼能證明妖怪身份的東西,所以被切掉了吧。”
“什麼情況之後再猜吧,反正奇怪的地方又不止這兩處”條野採菊並沒有在這裡跟他們深究的意思,而是低頭指了指地板“這裡,被人換掉了一塊地板,這一塊的腐朽程度明顯與其它的木板不同,而且血也是從這裡斷掉的,你們知情嗎?”
神官硬著頭皮承認“那塊地板被妖怪帶走了,我們後來才換的。”
“哦?是嗎?原來現場還能隨便就變動,而不是放著原樣方便調查啊?”
白發的陰陽師輕飄飄的笑了,但他在神官驟然緊繃的身軀面前卻沒有選擇乘勝追擊,而是勾了勾唇角,繼續說自己發現的異樣。
“牆上那些掛帶,各有尺寸,應該是對照著工具量好了,然後用來放不同工具的,工具也不見了,您該不會是想說,那也是妖怪帶走的吧?”
“……是,是的。”
“那妖怪帶走的還真多,腦子也真好,能有時間仔細在現場觀察,還能有目的的帶走這麼多東西”條野採菊咬著重音,語氣難免有些陰陽怪氣“哦,其他幾個地方也是這樣嗎?我以往見過的妖怪大多都是幹淨利落的殺人的,看來這個妖怪格外的與眾不同呢?”
這下子就連一直一無所察的賀茂保憲都聽出來不對勁了,不過他還沒有琢磨明白從腦海裡面閃過的那一點靈光,於是只是皺了皺眉。
“每一個地方都是這樣?”
面對嚴肅的陰陽頭,神官明顯有些管不住自己的表情,他看起來都快哭出聲了。
“是,是的……”
條野採菊冷冰冰的笑了,他把這些話語在自己的舌尖上滾了一圈,緊接著忍不住露出了幾分尖銳的譏誚“哦?都是這樣,那這真的是……妖怪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