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時候也容易生病發燒,母親雖然在外經商,也時不時會回來陪她。她一生病就是一週半月的,吊瓶經常是兩三瓶地打,她躺在床上又不能亂動,實在很無聊,母親就會給她講那些她早就背過的童話故事。
母親的聲音很溫柔,就像是在唱搖籃曲一樣,經常能將她哄睡。等她再睡醒,就是護士姐姐為她拔針了。
等她再大些,也喜歡與母親撒嬌,要母親在她生病時多陪陪她。只是她不再愛聽母親講白雪公主與七個小矮人的故事,而是喜歡聽母親小時候的故事。
母親會說她們那時候過得要比現在苦,那時候的馬路並不是現在的瀝青路,而是普普通通的土路。只要一下雨,就泥濘難行,渾身濺得都是泥點子。
小時候有了新鞋子總不捨得穿,穿了之後也要祈禱這幾天別下雨,免得把新鞋弄髒。
岑鳴蟬從擁有記憶開始,自小就沒有過過苦日子。唯一的苦大概就是小時候父母在外經商不在她身邊了,但是父母也為她提供了很好的物質條件。
她很難想象母親窮得吃不起學校食堂,要從家裡帶鹹菜的求學場景。
如今十九歲的自己主動問她要不要聽故事,岑鳴蟬心頭酸澀。
她是我,我是她,所以她知道講故事對我們來說意味著什麼。
所以她現在試圖充當母親曾經擔任的避風港角色,讓我在病中能夠安心地沉穩地睡去。
她這會燒得有些頭疼,她現在確實很想聽故事,也確實很想再聽聽對方的聲音。
【如果你想聽的話,我就給你打電話】
她垂下眼睫,面色有些蒼白。
【想聽】
下一秒,她收到了影片電話的邀請。
岑鳴蟬遲疑了一會,還是選擇了同意。
岑鳴蟬終於再一次見到了自己的姐姐。
她本想只打語音電話,然而在即將按下去的那一刻,她又改變了主意,她惴惴不安地改為了視訊通話。
姐姐並沒有立刻接起來,似乎也在遲疑,但好在電話還是接通了。
姐姐穿著白色的睡衣坐在床上,病懨懨的看向鏡頭,頭發被她簡單地攏在一起,眉目被病色籠罩著,一開口,她的聲音也有些沙啞。
“鳴蟬。”
“姐姐我在。”
岑鳴蟬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姐姐的臉的時候有些想哭。
她找了個蹩腳的藉口。
“你睡得淺,我怕你睡著把你吵起來,這才打的影片。”
岑鳴蟬並不知道這樣的藉口能不能在姐姐那裡過關。
姐姐的唇也有些泛白,她嗯了一聲,表示理解。
“姐姐你躺下,把手機放在一邊就好,我給你講故事。”
岑鳴蟬細細端詳著病中的姐姐,她們容貌上差別並不多,彷彿孿生姐妹。
手機螢幕裡,姐姐將手中玻璃瓶放在床頭,安靜地側躺了下來,枕頭擋住了她的部分臉龐。
岑鳴蟬剛想問姐姐想聽什麼故事,母親忽然輕輕的敲門,似乎是聽到她睡醒說話的聲音。
“鳴蟬,你是不是醒了?”
岑鳴蟬下意識看了眼螢幕,姐姐合上雙目,彷彿沒聽到她這邊母親的問話。
“我醒了。”岑鳴蟬回應道。
“你餓不餓,媽媽給你做點吃的吧?”母親並沒有著急推門進來,隔著門依舊問道。
“好,我餓了。”岑鳴蟬刻意避開了稱呼,回答道。
聽到母親遠去的腳步聲,岑鳴蟬再度看向螢幕裡,螢幕裡姐姐表情寡淡,彷彿睡著一般。
岑鳴蟬看著她,輕聲問道:“姐姐,你想不想再看一看我們的爸爸媽媽?”
螢幕裡,姐姐的睫毛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