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起來常規賽她輸給ng之後發去的質問“你真的愛我嗎”,那時候她覺得是姐姐不愛她,不關注她的比賽,沒有第一時間來安慰她,現在她明白了,根本不是因為她不關注,是她根本看不到。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姐姐要她下載比賽影片傳送過去。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所在的時空裡發生的一切,她只能猜測,只能用蹩腳但又能哄騙過自己的藉口來努力掩蓋真相。
岑鳴蟬想起來最開始的時候,姐姐其實是有意跟她保持過距離的,是她覺得遇到了命中註定的人,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
她敏銳地看出來對方對自己的包容,也看出來對方面對自己時會選擇退步,因此她肆無忌憚地侵入到對方的生活裡。
慢慢地,姐姐接納了她,與她講了越來越多的話,花在她身上的時間越來越多,她們之間的關系也越來越親密無間。
直到後來,在她說過很多次“喜歡你”“我愛你”這種話之後,姐姐才第一次承認了對自己的感情。
岑鳴蟬有些動搖,但隨即,她就告訴自己,但她欺騙了我。
她騙我就不對。
如果她見我第一面的時候就告訴我真相的話,說不定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了。
我恨她,我應該恨她,我要去恨她。
我再也不要跟她聯系,我再也不會喜歡她了。
岑鳴蟬脾氣上來,想把對方的好友刪掉,她決定趁著自己沖動要立刻做出來選擇。
我是個冷酷無情的人,我才不會顧念舊情。
她點開聊天頁面,又點選對方的頭像,這時候只要點開右上方的三個點就可以選擇把她拉黑或者刪除,然而姐姐名片下面的朋友圈,孤零零的一條動態,又吸引了岑鳴蟬。
點進去,是一張粽子的照片,文案則只有四個字“肯定很甜”。
其實這條動態岑鳴蟬看過很多次了,她之前想陰暗地視奸姐姐的朋友圈,想透過朋友圈的蛛絲馬跡去判斷她的喜好,結果發現她朋友圈一條內容都沒有。
直到後來的端午節,姐姐發了這條唯一的動態。
岑鳴蟬記得,這粽子是姐姐自己包的,而當時,她與其他隊友吃的粽子是母親親手包的。
姐姐再也吃不到媽媽包的粽子了。
岑鳴蟬忽然有些難過。
她想起來當初學過的那句“當時只道是尋常”。
確實尋常,她才十九歲,她的母親也很年輕。在她看來,等她七老八十的時候,母親白發蒼蒼仍然會陪著她,會挽著她的手,與她慢悠悠地在夕陽下散步。
母親悉心地照顧著她,怕她吃不好,睡不好,怕她穿不暖,怕她水土不服,怕她受委屈,電話裡總是要嘮嘮叨叨。
只要她想,她就能跟母親在電話裡撒嬌,只要她說想吃什麼菜,母親就會去學,學會了再做給她吃。
在她看來,她與母親的母女緣分肯定能維持很多年很多年。
她甚至沒有考慮過母親會離她而去這件事
也或許,姐姐二十五歲的時候也是這樣想的。然後忽如其來的車禍,把她強行從母親的愛裡剝離出來。
她失去了最愛她的母親。
岑鳴蟬想起來那次她很平常地在喝著母親為她熬的鮮蝦生蠔粥時,姐姐在電話裡低聲的啜泣。那時候她以為是自己與母親的相處,讓對方想起來了自己的母親。
等她現在再回想起來,才明白當初姐姐內心所背負的痛苦要比她想象的更加沉重。
在我跟她講起來與母親相處的點滴時,在我告訴她母親要來基地與經理溝通簽約事項時,在我與母親在校園裡散步時,在我給她發去與母親的合照炫耀母親容貌時,她心裡在想的是什麼?
她有羨慕過我嗎?有嫉妒過我嗎?她有恨過我嗎?
岑鳴蟬不敢想象,如果失去母親的人是她,當姐姐發來與母親合照時,她會不會嫉妒得咬牙切齒。
她會不會覺得老天不公平,憑什麼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就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母親的愛,憑什麼被命運刁難的人是她而不是對方。
那姐姐是怎麼做的呢?
姐姐說既然母親支援你打職業,那就要再努力一點,要打出來成績,要讓母親驕傲,要照顧好自己,不要讓母親擔心。
也在她偶爾抱怨母親嘮叨時,跟她說多陪陪母親,多跟媽媽講講心裡話,媽媽只是很想你,又不知道怎麼表達,只是不停地問些瑣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