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儀知道,她一定是在自我矛盾,在自尊與金錢中進退兩難反複糾結。
沒關系,她很有耐心,她可以等岑鳴蟬想通。
半晌過後,岑鳴蟬終於開口,她問道:“楚千儀,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
岑鳴蟬真情實感地覺得楚千儀瘋了。
她承認,楚千儀確實漂亮,但是再漂亮的人一旦是個瘋子,那也只是個漂亮的瘋子而已。
她對瘋子向來敬而遠之。
她張張口,想罵難聽的髒話,又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她知道楚千儀對她沒什麼感情,想想也知道,將近十年沒見,又不是在小說裡給人家當白月光,有什麼感情經得住這麼久。
如果楚千儀真的在意她,以她發瘋時的表現,頭一件事就是每天送花,而不是她都離職即將交接完走人了,楚千儀點名要她接待。
而如今,楚千儀與她說著這樣的話,她從中聽出來了楚千儀那高高在上充滿施捨感的話語的意思——我給你錢,你總能願意給我當狗了吧?我有很多錢,你見過這麼多錢嗎?
這荒謬的話語讓岑鳴蟬難以置信,楚千儀留學這些年究竟經歷了什麼,是什麼讓她有了如此的自信,覺得錢可以買到一切。
再聯想到上一次見面時,楚千儀在燈下說的那句“你對我做什麼我都可以接受”。
岑鳴蟬有些反胃。
她承認這些年她陸陸續續見過不少傻叉,但是那些人基本可以用拉黑或者其他方式解決掉,從而徹底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裡。
並且因為她與傻叉之間大多沒有特別深的瓜葛,所以他們是死是活都與她沒有關系。
然而楚千儀不同,她作為自己的初戀,算是她在感情史上的起點,是她第一座裡程碑,是她第一個埋進墳裡的前任。
再怎麼不懷念,第一位總是會顯得那麼稍微特殊一點。所以她一直盡量保持著體面,努力維持著這段感情大部分時候還是比較美好的假象。
然後,楚千儀就給她玩了一場花的。
歲月確實會把所有人改變,但是曾經澆過水的誤以為會抽出玫瑰的綠芽,有朝一日長大卻變成了狗尾巴草,岑鳴蟬還是有些無法接受。
像是隔了不知道多少夜的發爛發臭的飯菜被楚千儀端出來,賞賜般地要她再吃一遍,還要用那種“你肯定沒吃過這麼好吧”的眼神看待。
如果說先前上司午休時刻把她喊去的行為她還能唇槍舌戰一番,點著鼻子罵的話,此時楚千儀的行為讓她已經失去羞辱對方的想法。
她連跟冉眉冬吐槽的想法都沒有,太髒了,楚千儀這種髒東西誰沾誰倒黴。
“楚千儀,你再來招惹我,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我說到做到。”
隨後她摔門而去,回到自己工位拎著包就走人。
在電梯裡,她將戒指褪下,戴回原來的右手中指。
她並不在意戒指的戴法,但她知道楚千儀肯定了解這些,所以她在來辦公室的路上做了兩件事。
第一件是百度戒指戴法,更換了戒指的位置,第二件就是開啟手機的錄音。
她錄音是出於自保,實在沒想到楚千儀如此瘋癲。
她將錄音關閉,預設儲存檔案。
隨後她立刻給人事部同事打電話並錄音:“張姐,我的工作交接得差不多了,即日起我不會再來公司了,離職證明寄給我到付,晚一些給你地址。”
本來她的計劃就是今天總部領導來,明天她給公司各位打過交道的同事每人訂杯奶茶,算是體面結束這份工作,也算有始有終。
不管如何,她歸根結底還是遵從了父母的教育,做一個事事體面的人。
但因為楚千儀的存在,她決定今天直接走人,反正工作已經交接完畢了。
在回家的路上,岑鳴蟬打定主意,過會到家一定要先洗個澡。
她要洗洗晦氣。
不對,她要先洗洗眼睛,她到底是眼光多差,才會看上楚 千儀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