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很安靜,司機師傅全程保持著沉默。
岑鳴蟬把手機貼在耳邊,聽著十八歲的自己為自己唱著歌。
一首接著一首。
沒有不耐煩,中途不過喝了幾口水,就那樣乖巧得唱著。
她很乖,像一隻小狗狗。
對她好一些,她就會惦記著,然後把同樣的甚至更多的好還回來。
她有很多朋友,很討人喜歡,身邊總是熱熱鬧鬧的,偶爾耍性子,也總會有朋友包容她。
雖然幼稚,雖然好勝又鬥勇,雖然脾氣有時候差一點,雖然打遊戲時愛罵人,雖然她多情了一點。
但是,今晚給予自己溫暖的也是她。
以十八歲自己的性子,哪怕此刻需要她唱歌安撫的人是其他方式認識的普通朋友,她也會陪伴著對方,滿足對方的要求,陪她度過艱難的時刻。
或許這像個活人的樣子。
她心想,這樣也挺好的,被不少人喜歡,應該也不算很討厭。
其實在她離開餐廳時,楚千儀曾經問過她:“這個月底,有校友會,你來不來?”
她想也沒想得就拒絕。
楚千儀看著她,說:“高三的語文老師也會來。”
而她還是搖了搖頭,然後離開。
她有些畏懼見到那位老師,老師姓李,待她很好。
上一位語文老師會質疑她的周記是否是原創,而李老師卻會認真讀完她的周記,寫下感想與批註。
那時候她的周記也並非都是些愛情小說,偶爾也會寫一些國恨家仇。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她文筆稚嫩,對於世界的認知也很淺薄與片面,但是李老師一直鼓勵她寫作,會在執教的班裡稱贊她,並且堅信她會在寫作上有大出息。
但她放下筆已經很久了。
她很怕再見面,老師會問一句:“還有沒有在寫東西啊。”
那時候的她應該如何回答呢,又該如何面對恩師呢?
她沒有答案,索性選擇逃避。
等她拿起筆來,寫出來成績,再去探望恩師吧。
當晚,岑鳴蟬做了個夢。
她夢到十八歲的自己就站在街邊,自己面前,清脆地喊著自己姐姐。
然後她跟自己回了家。
家裡父母都在,父親與母親在包著餃子,見她回來,母親問她:“鳴蟬,這是誰呀?”
她剛想說“媽媽,這是十八歲的我啊”,結果她就醒來了。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個夢,可能是因為她有些想念父母了,也可能這些天她與十八歲的自己走得太近。
她只是覺得有些可惜。
夢裡的餃子還沒下鍋,就整齊擺放著,她在夢裡沒能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