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路平沙很想要和燕菩說，不要傷心，我現在並不是真的死了。
一條狗而已，你喜歡的話還可以再養個十幾二十條。
但他說不出口。
對於某些人來說，狗就只是狗，只是一團會活動的肉而已，但對有些人來說，狗和家人也沒有什麼兩樣。
“姨奶奶。”燕菩喊了許久，但這個院落裡一直都沒有什麼人回答他。
那個漂亮的女人好像從來都沒有在這裡生活過一樣。
路平沙想要舉起爪子拍拍燕菩，就像是以前做過千萬遍的那樣，可惜他真的是一點力氣都試不出來了。
他不明白，如果只是為了讓他體驗一把死一回的機會，為什麼之前不直接死了，反而還要等到一覺醒來，直接到了五六年後再死？
路平沙很想罵娘。
難道他就是為了過來看燕菩傷心的麼？
饒是路平沙意志力過人，但這並不是他的身體，只是一具快要死的狗的身體而已。
燕菩的眼眶不由自主的紅了，但他還是無能為力，只能一點點的感覺到路平沙的身體在他懷裡變涼。
路平沙用了最後的力氣，輕輕的拍了拍燕菩的手。
哭什麼？
老子還會再回來的，只是可能會換一個身體了。
下一次，可別當狗了。
“小十，是你回來了對不對？”燕菩突然說道。
路平沙慢慢閉上了眼睛。
燕菩沒有再說什麼。
他如何能夠說，五年前的那個他已經記不太清楚的夜晚，他就感覺到小十已經離開了他。剩下的那隻狗雖然也可愛，也聰明，但絕對不是他的小十了。可現在，他感覺到他的小十好像又回來了。
“少爺，您怎麼了？別傷心，我再去給你找更聰明更可愛的狗來。”小九追上來的時候，燕菩已經從院落裡走出去很遠了。
“少爺，您剛才去了哪裡，我怎麼一直都找不到您？”小九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向燕菩，不住的朝著燕菩身後打量。
“小九。”燕菩抬起眼，壓抑著怒氣看著他，“我是少爺，你是僕人，你這是在質問我的動向麼？”
小九臉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的僵硬，“少爺，您怎麼了？我知道您現在的心情不好，可是您也不能撒氣在我身上啊，您忘記了麼，我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
“我認識的那個小九早就已經不在了。”燕菩淡淡的回答道，“一個自由人，又重新跑回來當我的僕人，我就知道你不是真的如你口中一樣擔心我。”
“少爺，我……”小九還想要再說點什麼，可燕菩已經走遠了，根本沒有再給他狡辯的機會。
少年時候的情誼的確都是真的，可隨著時間的變化，那個一心一意為他好的小九也早就在環境的影響下變質了。小九到底是因為什麼而陪在他的身邊，他心中清楚的很。
燕菩直覺這一切都和五年前的迎親的那天夜晚脫不開關系，可不管怎麼樣他都想不起那一天的具體記憶。而且，他有試探過其他人，他們都只說五年前那一天的婚禮真是隆重，沒想到燕老太爺真的在沖喜之下身體好轉，他們燕家還因此一飛沖天實在叫人羨慕雲雲。
可，真的是這樣麼？
燕菩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告訴他不是這樣的，就算所有人都這麼說，他也還是不信。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夕之間什麼東西全都變了，也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只知道，發生了某一件恐怖的事情，可是現在那一天的事情都被人給忘記了。
就算他去問姨奶奶，得到的也只是“你想多了”的回答。
真的是他想多了麼？
也許，真正記得那天發生的事情的，就只有小十了。
而現在，小十也已經不在了。
路平沙總算從狗的身體裡脫離了出來。
他的靈魂飄飄蕩蕩，不知道被什麼牽引著，也不知道去往何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