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還以為茂生真把這東西扔掉了。”
他將盒子放在一旁的桌上,就這麼看著印章靜靜地躺在裡面。方才一閃而過的感慨消失在陸玦此刻灑脫的笑裡,他望著旁邊兩人:“你們猜猜,這是誰送給茂生的?”
既然是知道林相的喜好,又被陸玦這樣問,陸琰毫不猶豫答了個“你”,林季安下意識也是這麼覺得的。
“錯。”陸玦不再賣關子,“這是陛下送的,很多年了。”
那是他們三個人的感情仍然很好,還沒有到心有芥蒂的時候。
陸玦陷入回憶:“那次我跟茂生爭吵,是因為他看出來陛下……還是說三殿下吧,看出他的不對勁。不過那時候我們誰都忙得腳不沾地,跟三殿下的相見已經少了很多,只是我不覺得三殿下會有異心,就覺得他……太少人瞭解他了,自以為從小一塊長大算是知根知底,沒想到我也是不瞭解他的其中一個。”
“那時候茂生跟我說起這件事態度強硬,讓我別把手裡的調令給三殿下南下,可他是堅決了,我也堅決。這一來二去,上了脾氣,”陸玦笑了一聲,“手裡扔的東西也就沒了準,等聲音響起來我們去看的時候才發現是印章。我一直以為是茂生故意扔的這個,看他這麼一摔,我也就摔門走了。”
也就是說要是今日林季安和陸琰不把印章拿過來,陸玦還真就一直不知道其實它還被林茂生好生放著,不過是沒了人用而已。
“還是沖動啊。”陸玦嘆了一句,“生氣只是一時,消氣了來講兩句話,還怪扭捏。”
陸琰插了句話:“有多扭捏?”
陸玦回繁城這段日子,有好些事也能打聽得到。他眼神在林季安和陸琰之間來回掃了兩下,最後定在陸琰身上:“沒你扭捏,自個兒悶神去。”
“……”陸琰暗自記下了陳瀾的名字。
幾人東拉西扯,一會兒陸玦問陸琰和林季安兩人繁城周遭有什麼新去處,一會兒又給林季安講起如今朝廷裡的幾個老臣脾性如何。三品尚書令,還有往上走的時候。
街上闌珊處的燈火接連亮起,陸玦也開始趕著他們倆人回府:“回去吧回去吧,讓我清靜清靜,明日還要出門看看。”
陸琰起身正要同林季安一道離開,忽然想起什麼,讓林季安在馬車裡等他一會。陸琰回來的時候手裡拿了樣東西,馬車裡有些黑,林季安看不清是什麼,看起來像塊料子。
不等林季安開口問,陸琰先一步道:“季安,今早你給我看的我娘做的那身衣裳,能不能給我?”
這有什麼不能的,林季安當即同意,不過他倒是好奇陸琰要這個用來做什麼。
只見陸琰抖開手裡地那塊“料子”,展現在林季安眼前的是與剛才陸琰要的那件極為相似的衣服。
同樣一小件,所繡圖案差不多,只是顏色略有區分。
“這個是我以前穿過的,早上看到那件衣服的時候我就想到這個。很像,所以我想用來做個東西。”
林季安不知道陸琰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帕子、香囊、發繩什麼的都讓他猜了一遍,很可惜都被陸琰一一否決。最後陸琰只告訴他,會讓他每日都用到。
大年初五晚上,林季安同陸琰回到房中,發現了床榻上新放置的枕頭——是一個鴛鴦枕。
不過上面的圖案並非鴛鴦,而是那兩件衣服上繡的圖案,一左一右,與鴛鴦枕上主要的綢子相接得毫無違和之感,似乎本該就這樣渾然一體。
“之前的那個枕頭側睡久了確實有點壓耳朵。”陸琰抬起指尖摸了摸林季安的耳廓,然後滑到他的耳垂,“我讓人特地做軟了很多,應該會好一點。那件衣服的話以後你會天天用到它,娃娃親現在作數了?”
“不是早就作數了嗎?”林季安知道陸琰向來心細,很多事不用他說陸琰都能察覺到。只能那日早上,他不是眼睛都沒睜開麼?反應過來後林季安拉過陸琰捏著他耳垂的手在他掌心親了一口。
只是有人得寸進尺,剛剛被親過的手在原地一動不動。
於是林季安只能又親一口。
“要不要試試新的鴛鴦枕?”陸琰收回手,讓笑唇代替掌心。
林季安不可抑制勾起嘴角看著他的雙眸:“好。”
同床共枕,燕侶鶯儔,又是一夜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