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季安勾起嘴角,晃了晃手中的信箋:“我想要的是僅僅是運水,可長途運水極為困難,需要耗不少人力物力。擔心阮水縣令不會同意,只能委屈一下讓他‘退而求其次’。”
趙奕明頓時領悟林季安的用意,原來他從一開始的目的就是“次”。
看著他的樣子,趙奕明忍不住搖頭拍手叫好:“林大人啊林大人,你可能沒意識到,你現在的樣子,跟陸琰簡直是如出一轍……”
“嗯?”林季安收起了嘴角,卻收不起眼中的笑意,“有這回事嗎?”
“太有了。”
這幾天江寧民情的收集都是趙奕明親自去做的,他隱瞞了自己的身份,除了宮裡來的人,這邊的百姓包括當地官府原本的兵衛都以為他是林季安身邊的一個手下。
“不過林大人,現在運水來是準備動土了麼?”先前趙奕明打聽到有部分江寧的百姓準備重新松動一小片土地播種,但擔心有人會不同意,畢竟現在的水實在緊缺。
林季安點了點頭:“對,不過只有一部分用於此。”
趙奕明抿著嘴想著:“吃喝用,除了這些還能做什麼?”
“殿下可還記得江寧的瓷窯?瓷窯燒瓷,需以水化土。”
“林大人還想重啟瓷窯?”
“嗯。”林季安給趙奕明解釋道:“光靠布坊出力還不夠,江寧偌大,活絡起買賣還得靠其他有力的渠道一起。這邊的瓷窯雖不是供至宮裡的常客,但品質也是上等,先興起這一行,我想會容易一些。”
趙奕明聽得入了迷:“太厲害了,要是我能有林大人一般的頭腦,父皇也不會天天讓我去讀這個看那個的。林大人,教教我吧。”
林季安笑道:“殿下需要學的是懂得用人治國,術業有專攻,這些交給我等就好。”
自從阮水縣令回信之後,江寧也在不知不覺中緩慢出現了一絲生機。
布坊坊主在江寧自有一批人手,無論是在絲織還是在布匹的運輸,用到的皆為江寧人。瓷窯那邊也慢慢有了起色,各類瓷器的買賣似乎再次活了起來。
這些不過是林季安到江寧一月時間裡做到的。
從繁城來的時候,明德帝讓司天臺裡的一位靈臺郎一道跟了過來。如今江寧在緩緩步入正軌,阮水那邊運水過來不知可以堅持多久,就差降雨這一東風了。
“百裡大人,這天何時可以降雨?”
為了更好觀測氣象,靈臺郎常常在江寧的城樓上觀望。林季安剛剛才從一個瓷窯裡出來,正好前來問問。
“啊,林大人。”靈臺郎朝他作了一揖,“看這雲狀和風向,這段日子看起來還是沒有降雨的可能。”
還是不行嗎?林季安心中暗暗嘆了口氣,人有時候確實不得不向蒼天屈服,他得再加把勁才行。
是夜,林季安在住處點著燭燈,還在想如何將江寧百業一一複興。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起來之前趙奕明跟他說的那句話。
他和陸琰一模一樣嗎?
從繁城來的這些日子裡,他們有往來過信件,但僅僅是一封信又怎麼能緩解這份思念?
林季安從懷裡摸出一個香囊,這是之前陸琰給他,後來被林季安還回去,最後又落回自己手裡的那個。
已經一個多月了啊……林季安輕輕撫摸著香囊上的繡紋,也不知道陸琰在繁城的軍營中訓練得怎麼樣了,要是可以的話,林季安想寫信問他能不能……
突然,林季安制止了自己的想法,他什麼時候感情用事起來了?同為朝廷官員,哪會有閑下來的時候。
林季安深深吸了一口氣,把香囊重新放回懷中。只有把這裡的事情解決好,他才能快些回去。
關於江寧短時間裡的變化,趙奕明已經傳信回朝中了。不過在信中,他將林季安的功勞大誇特誇,也表示自己在這裡學到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