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牢獄內,林季安剛吃完李竹依送來的菜就發覺一旁的動靜。鞋底踏在地面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輕浮,又帶著些急切。
“林大人,別來無恙啊。”於向負手行至林季安牢獄外,轉身與他相對,看起來像是有些不甘的模樣。
看來是來找麻煩的了。
還未等林季安開口,於向又繼續道:“沒想到人都在牢裡了還有本事讓侍禦史大人重新查案,事到如今還想翻身,林大人莫不是異想天開了?”
“於大人。”林季安走到於向面前,兩人之間只隔了一道鐵欄,“你應該比我要了解侍禦史大人的。”
“你什麼意思?”
牢房雖暗,但燭光在裡面搖曳。林季安背對著光影,臉上的陰暗像是將光亮驅趕。迎著這樣的注視,於向有些不寒而慄。
“侍禦史大人雖容易被你這樣的人鼓動,但他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一條界限。”說完這句話林季安笑了笑,似乎並不在乎眼下的處境。
“但凡沒有確定的事情,又怎麼下判決呢?你說對吧於大人。”
於嚮往前走了一步,若是沒有這道鐵欄,怕是就要貼在林季安面前:“負隅頑抗。信件和銀票,哪一樣不能將你定罪?”
“說到這個,在下知曉當時悄悄將信件送到於大人手中的那人到現在也沒出現,是吧?既然順利將我拿下了,卻不來領賞,這是為何於大人可否有想過?畢竟賞賜可不小。”
此時兩人一人為囚犯,一人為朝廷命官,可更加安然自若的一方確是牢中人。
這話說的沒錯,於向這兩天還在想,既然已經抓到林季安,為何那位神秘的遞信人還不出現?
同在朝廷為官,沒見過豬跑難道還沒吃過豬肉?既然林季安說起了,於向便一點就通。
“先拋開這個問題不談。於大人,單憑你口中的送信人,我想這個是誰都可以捏造的一個身份。如果從始至終都不存在這樣一個人,那會不會是你……”
於向猛地抓住鐵欄:“林季安你少血口噴人!”
“這是誰啊,這麼大火氣。”禦史中丞捋了把鬍子笑呵呵走來。
“元大人。”於向怔了一怔,沒想到禦史中丞會來這裡。
不過後者卻沒有理會他,轉而向林季安道:“林大人在這裡幾天受苦了。”
“多謝元大人惦記。算不上受苦,這些天在下算是受教了,不白糟蹋這一趟。”
兩人說起話來哪裡還有於向插嘴的份,朝中沒有,這私下更是沒有。
手握成拳,於向低聲道:“元大人,我先走了。”
這回禦史中丞倒是有了回應:“誒誒,好,慢走。”
林季安知道禦史中丞不好插手臺院的事情,此刻他前來,也不知道會不會惹上什麼麻煩:“元大人,您這次過來怕是不宜久留。方才於大人才走,您……”
“誒!”禦史中丞一揮手,“老夫怎麼說也是禦史臺的人,他臺院再怎麼也不敢以下犯上,最多講兩句有的沒的,我這快致仕的老骨頭怕什麼。倒是你啊……”
禦史中丞嘆了口氣:“讓那些人紮眼了。”
林季安垂眸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你不用太擔心外面的事情,會有人替你處理好的。只是眼下有些事還需問問林大人。”
“元大人盡管說。”
“關於繁城縣衙賬簿這件事情,此前除了你,可還有其他人知曉?”
回憶如潮水般湧入,雖然能清楚記得當中細節,但隨之藏匿在其中的暗流呢?
林季安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緒:“我發現賬簿問題的時候,何大人當時也在,畢竟是縣丞而且資歷比我高,不與他相談恐怕不像話。”
“往後的派人追尋調查都是何大人一手在操持,其中的過程和結果都與我說過。要問還有人知不知曉此事,我想當時奉命追查的衙役可能會猜到。”林季安手抵在唇前,眼睛盯著地上轉頭的縫隙,“除此之外,只剩下那位真正把銀票拿走的人了。”
禦史中丞想起來縣衙發出去的追捕令:“你是說前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