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聽到後紛紛竊竊私語起來,既可憐這少年家境,也感慨律法無情,更想知道這位大人會如何處置,
林季安一時無法回答,他心裡清楚,自己不過是一個縣令,大周律法規定不是他可以更改的。但是按照目前情況來看,“只剩一人”和“獨生子”好像沒有什麼區別了。
在林季安沉思之時,周圍無一人站出來發聲,那少年撐在地上的手漸漸綣成拳頭。
“大人……真的沒有辦法嗎?”少年低著頭,聲音微微顫抖著。
“我……”
林季安剛吐出一個字,地上跪著的少年突然猛的起身,發紅的雙眼裡透露著不甘與悲憤,舉起手就要往林季安身上揮去。
林季安的反應還算快,正準備抬手擋住,剎那間,抬起幾分的手腕突然被一隻手抓住,奮力往後拉去。
陸琰從林季安身後繞上前來,給他讓出後退的位置,然後舉起另一隻手用手臂抗住了那少年正要揮來的拳。
在場衙役都對這少年的意外之舉感到措不及防。見陸琰攔下了他,快速上去將他壓下。
林季安雖然對這少年的防備有了,但卻對身後這隻手沒有一點防備。待他站定後,怔怔地看著陸琰替他捱了那麼一下,感覺心髒仍在顫動——被嚇到了還沒回魂。
少年被抓住後,使出全身力氣抵抗,發覺抵抗無用,便咆哮著:“你們這群狗官!根本不在意普通百姓的死活!上個縣令本就昏庸無能,本以為換了一個會好些,沒想到根本是蛇鼠一窩!”
林季安穩了穩心神,將手腕從陸琰手裡抽出。
“你們先把他放開吧。”
捉住少年的衙役聽聞便松開了手,陸琰仍站在林季安前面,抱著手,分毫不動。
“你叫什麼名字?”林季安朝那少年問道。
“楊耀。”
“楊耀,帶我去你家看看吧。”
楊耀聽後感到些許意外,雙目微顫,猶豫一陣後還是對林季安緩緩點了點頭。
林季安示意他帶路,並讓衙役去繼續接下來的任務,周圍的行人也識趣散開。
三人一人在前,兩人在後的在巷子裡走著,巷子兩邊皆是老舊的房屋。途徑幾處房屋時還能看見屋內前院戲耍的孩童,或是清掃前院的老嫗。
也許是大多青年男子參與從軍,壯年人日裡外出勞作養家餬口,這小巷有些顯得冷清。
沒多久,他們到一間屋前停下了。
楊耀剛推開虛掩上的門,就聽到屋裡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爹!”楊耀快速向屋裡跑去,從桌上倒了杯水送去房中。
林季安和陸琰走進屋裡,這屋裡的陳設相當簡單。
這所謂的廳裡只放了一張四方桌和幾把木凳,桌上擺著一個茶壺和三個杯子,杯子裡還能看見些許未能洗去的茶垢。廳中正對門口的牆壁上貼著已經掉色的祈求平安的紅紙神像,右邊的角落裡靜靜的倚著一把掃帚,說是家徒四壁,也不過如此了。
等楊耀從房裡走出來,陸琰開口道:“你家在這裡,但為什麼會在街上跟衙役起爭執?”
楊耀放下水杯,給林季安和陸琰另外倒了兩杯水,回道:“衙役突然來了一群人,我害怕爹孃會被他們嚇到,而且一歲多的侄子也才睡下,吵醒了很難哄好。所以我就跟他們說走遠一些再講。”
“你倒是個孝順的。”陸琰話鋒一轉:“既然想照顧你爹孃和小侄子,又為什麼要突然襲擊官員,不知道這樣可能會因此定罪嗎?”
楊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他剛剛確實是沖動了。
“好了別嚇他了。”林季安打斷他們的對話,“你今年多大了?”
林季安之所以會這麼問,是因為楊耀看起來顯得有些稚嫩,感覺不太像及冠的樣子。
“二十。今年二月滿的。”
跟自己一樣大。林季安暗想著。
“楊耀,我確實沒辦法改變規定。”林季安不想彎彎繞繞,直接進入正題。
“如果你同意,以後我會安排人來照顧你的父母和侄子,直到五年後你從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