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二在陶朗剛吐出一個“不”字時便馬上切換成了聽筒。
然而王者離他手機的距離實在太近,當陶朗結結巴巴的聲音透過聽筒擴散出來時,他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王者的臉有一瞬間的空白。
旋即他像見了鬼一樣盯著郭二的手機,眼眶周圍飛速染上一層血紅。這段時間陶朗對他無故的疏離已經讓他壓抑到了極點,他可以接受兩人一輩子不會是愛人,可陶朗憑什麼連他作為朋友的身份都要剝奪?
“不麻煩了。”
一句話紮得王者的心口湧出血來。
他對著郭二一開口就借錢,對他卻只有一句“不麻煩了”。
他多久沒和家裡要過錢,此時卻寧願打破原則也不向他張口。
王者覺得心髒都要撕裂開來了,這樣的感覺他一秒也無法再忍受。
如果他真的對陶朗犯下了滔天罪行,現在,此時此刻,就給他審判。
“陶朗,我只最後問你這一次,我請求你回答我。”
“如果我在你心裡還有一點請求的資格的話,告訴我,”
“為什麼這麼對我?”
短暫的安靜,空氣彷彿凝滯。
下一秒,“嘟”的一聲,電話被掛掉了。
郭二目瞪口呆地看著已經恢複微信聊天介面的手機螢幕,心髒墜入了谷底。
死一般的寂靜,似乎連呼吸都不複存在,如一場從天而降的暴雪,一瞬間覆滅了所以情緒:憤怒、不解、傷心,只留下大片大片的空白。
郭二甚至不敢看王者的表情。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王者的身軀忽然一僵,而後猛地拿起了郭二的手機,緊緊地盯著聊天介面中陶朗發給郭二的照片。郭二被他嚇了一跳,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那是在幫扶隊伍在銀山市人民醫院門口拍的大合照,陶朗站在第二排中央的位置,穿著白大褂,年輕挺拔,眉眼立體清俊,在合照中很是顯眼。
“怎麼了?”郭二問。
王者的指尖控制不住地發抖,放大了照片,他不斷放大,直到陶朗的嘴唇邊緣一處結痂的傷口變得清晰可見。
暗橙色的夜燈,鏡子中自己幹澀的嘴唇,陶朗被籠罩在陰影中的臉。郭二一手碗一手盤地喊他開門,懷著緊抱著的被子——各種畫面在王者的腦內無序地閃過,最終定格在陶朗因驚詫而睜大的眼睛,瞳仁漆黑,眼瞼輕薄,長而直的眼睫毛因為他忽然地啃咬而猛地一顫,像一隻展翅欲飛的蝴蝶,每一根睫毛都根根分明。
夢,會這麼真實嗎?
王者突然站了起來,踉蹌地沖進了臥室。
“我發燒那天早上,我房間門是鎖著的嗎?”他大聲地問。
郭二一愣,跟著走近了臥室,雖然不知道王者問這個做什麼,卻他仍然仔細地回憶那天早晨的場景。
伴隨著一聲抽屜被驟然拉開的巨響,郭二回答道。
“沒鎖。”
王者垂頭看向抽屜,渾身忽然神經質地戰慄起來。
抽屜內原本放臥室鑰匙的角落此時空無一物——陶朗拿東西,總是不記得要放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