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事啊,噢——,蠻好蠻好,哈哈哈。”
“切——沒勁!”陶朗毫無激情的反饋令徐展志大失所望,他恨恨地用寬厚的手掌在陶朗的肩膀上削了一記,“怪不得你單身這麼多年呢,對美女一點熱情都沒有。你別是個基吧?”
陶朗聞言呵呵樂了,手指柔柔地附在徐展志粗壯的手臂上,沖他羞澀一笑,徐展志登時“啊啊啊”地叫起來,觸電一般地跳開,使勁地搓雞皮疙瘩。
鬧得正歡,科室主任老張突然板著一張臉出現在辦公室外,劈頭蓋臉地朝兩人罵道:“大早上發什麼癲呢,還不快出來準備交班。”
一場笑鬧就此戛然而止。
2
上午的時光在問診查體醫囑檢查中匆匆流逝。午飯後,陶朗踱著步到醫院後門丟垃圾。
丟完垃圾,順著綠化帶中央的小徑往回走。秋分剛過,s市的天氣依舊燥熱,只是偶爾刮兩陣涼風。陶朗刷著手機,餘光中,一位身著淺色西裝的女士與他擦肩而過,帶起一陣清新的香風,令陶朗刷著手機的手指不自覺地一頓。
明亮鮮綠的青蘋果味,仙靈的水仙香氣純正而飄渺。據說嗅覺是最能喚醒人類回憶的感官,熟悉的味道能夠讓你瞬息間穿越回時光的彼端,重遇那些埋藏在腦海深處的故人,重溫那些你以為已經過去了的情緒。
冷漠的女聲又一次在耳邊縈繞,“陶朗,你身上有一個優點嗎?你有一點長處嗎?除了吃喝拉撒無事生非,你的人生還有什麼?離開了你爸你媽,你和街邊有手有腳卻好逸惡勞的乞丐有什麼區別。你知道你站在學長旁邊,顯得多廉價嗎?你知道我舍友都覺得我是為了錢和你在一起的嗎?她們這麼想我一點都不奇怪你知道嗎?因為單就你這個人你確實一無所有!”
女生的面容不複往日的柔和內斂,秀美的眉眼間凝結著寒冽的冰霜,她的語氣決絕,不留一絲餘地:“你就是一條啃老吸血的米蟲,想到我和你這樣的人談了四年,我惡心地直想吐!我們分手吧!”
g市的夏天酷熱難耐,聒噪的蟬鳴止住了陶朗所有的辯駁。他渾身顫抖地看著程靜轉身離開,胸口血氣翻騰,鼻尖卻仍能聞到那清澈水潤的香氣。
那是他一聞便愛上的味道,是他送給程靜的第一份生日禮物。
清新微酸,是程靜的敏銳直白。
輕盈空靈,是程靜的柔軟寬懷。
久違的酸苦混合著空茫襲上心頭,陶朗胡亂地想:這香水怎麼這麼些年還不停産,他實在不想再聞到這個味道。
“陶朗?”身後一道女聲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陶朗心不在焉地轉過身去尋找聲源,而後猝不及防地對上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柔潤的雙唇,細長的直鼻,眼睛黑白分明,即便驚訝、詫異,依舊不失嫻靜,如一面纖塵不染的明鏡、一條清澈見底的河流。
這雙眼睛的主人剛剛還在陶朗的腦海中對他橫眉冷目,此刻竟然就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知性優雅,美麗大方。
3
“明天下班後你有時間嗎,一起吃個飯吧,行嗎?”
回辦公室的路上陶朗的耳邊中一直迴圈播放著這句話。
心髒仍劇烈跳動著,血液在血管內疾速地橫沖直撞,陶朗深深地呼吸,仍不能平複胸腔中複雜的情緒。
他閉上眼睛,試圖甩開頭腦中紛雜的畫面,然而程靜那雙平和沉靜的眼睛卻一次又一次地浮現。
“幹啥呀你,這眉毛皺得。”午睡醒的徐展志向剛剛進門的陶朗問道。
陶朗對徐展志草草搖了搖頭便在自己的工位坐下。
“怎麼了嘛?”徐展志感覺他情緒不太對勁,又問了句。
陶朗忽地深深地吸了口氣,像揉麵團一樣猛揉自個的臉,然後放下手來對徐展志道:“沒事,就是沒睡飽。”
徐展志眨了眨眼睛,沒再問,改為攬住陶朗的肩膀,奸笑道,“那我給你看個醒神的?”
陶朗:“啥醒神的?”
“上午給你說的大美女的照片,官網登了。”
“那瞅瞅唄。”陶朗其實不感興趣,但他領徐展志安慰他的情,於是配合道。
徐展志像獻寶一樣掏出手機,手指劃拉劃拉,然後亮出了一張閃亮的證件照。
穿著白大褂的女人留著一頭飄逸蓬鬆的卷發,妝容精緻,面板白皙,塗抹了杏色口紅的嘴唇微微上揚,噙著一抹溫和的微笑。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雙黑白分明的杏眼,美目盼兮,安靜地流淌著自信的光彩。
陶朗看著照片上那張臉,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她就是新來的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