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不速之客
我揚起脖子，把頭索性抵在刀尖上，眯眼盯著這個家夥，一字一句斬釘截鐵：“聽著，除了做玩物以外我有更大的用處——我會殺人。我聽說羅馬有個賺錢的好地方，角鬥場，你該把我賣去那兒。我每贏一場決鬥，你都會得到豐厚的酬勞。這是比賣掉我更合算的買賣，不是嗎？”
“殺人？”奴隸販子像聽到了什麼荒唐的笑話那樣哈哈大笑起來，用刀尖挑起我的下巴，“你這副瘦不拉嘰的小身板能殺人？你想去角鬥場跟那些比你身形壯上兩倍的家夥對決？別做夢了！”
我磨了磨牙關，把嘴裡的血沫擠出齒縫：“我可以證明給你看。假如你能給我一把劍和一個願意與我對決的人。”
“噢，眾神啊，聽聽，這只柔軟的波斯小鳥想要找人決鬥！”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奴隸販子的嘴巴大大地咧開了。他將我從地上拖拽起來，一直拖回那展示奴隸的高臺之上。
高臺上面，還殘留著那倒黴鬼的一泊血跡。臺下的人群則因這場熱鬧而沸騰著，各色目光聚集在我的身上。
微微仰起下頜，我冷冰冰地望著臺下，一群羅馬牲畜，他們連抬頭看著波斯人也不配。
“看看哪!”生怕我賣不出去，奴隸販子只差沒手舞足蹈地大喊起來，“各位大人！雖然野了那麼一點，但看這瑪瑙一樣的綠眼睛，這修長的身段，難道沒有哪位大人想在家裡豢養這樣一個稀有的東方奴隸嗎？來自薩珊波斯的絕色美人兒——我們頭號敵國的戰士，多麼具有挑戰性呀！只要加以訓練，他一定伺候得人十分愉悅呢……”
這汙言穢語有點兒激怒了我。
下流的笑聲與嘖嘖稱奇聲此起彼伏，價碼被一輪接一輪抬得更高。
我知道我需要一個血洗恥辱的契機，逼迫這奴隸販子把我扔去角鬥場，而不是試圖讓我成為一個玩物。
“波斯戰士，永不為奴。我們只為真正的強者效命。想讓我們臣服，得先證明有讓我們低頭的資格。”
人群中的一些人蠢蠢欲動，片刻後，一個十分魁梧的身影從人群中擠了過來，圍觀的人群懼怕著那人一般，紛紛為他讓開了一條道。
那是個面板黝黑的壯漢，一道刀疤從他的顴骨一直延伸到下巴處，
使他的面目看上去非常猙獰，以至於他笑起來的時候就像整張面龐裂開了那樣可怖。
我垂下眼皮打量著他。他的體態好像波斯王殿的柱子那樣敦實，粗壯的肌肉猶如樹藤般虯結在手臂上。這是個經常經歷武鬥的、不好惹的家夥。但是，他這樣的體形必定通常是靠力量取勝，速度不會比我更快——這將成為他致命的破綻。
那人同樣審視著我，揚了揚下巴：“讓我來教會你什麼叫臣服，東方來的小鳥。你想要見識一下角鬥場裡真正的男人的那一套較量，還是現在就爬過來舔我的腳趾求饒？”
“我要一把武器。”我壓根沒有搭理他，清晰地陳述道。
“假如我馴服了他，外來的商人，我要免費得到他。”黑面板的男人狂妄地笑著，他徑直跳上高臺，張開雙臂，“這是我今日成為自由之身該得到的獎勵。”
“唔……這個……”奴隸販子支支吾吾地猶豫道，他心疼極了我該賣得的那十幾個金幣，卻又在眾人面前無法拒絕這人的要求——他顯然是最近一場角鬥會中的最終獲勝者，他是一個獲得了榮譽的自由人，也許還受到了某些貴族的青睞，沒有人願意招惹上這個不速之客。
我幸災樂禍地觀察著奴隸販子為難的神色。我聽說過羅馬的這種習俗，聽說角鬥士只要在角鬥盛會中打敗所有挑戰者，便能獲得自由之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