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有兩個字,卻像是難以啟齒一般,糾結片刻才開口:“謝斂。”
江酌霜問:“哪個斂?”
謝斂板著臉:“我不識字。”
“噢。”江酌霜說,“我叫霜霜,因為我是在霜降那天被撿到的,你知道霜降嗎?就是一年之中,晝夜溫差最大的那一天。”
謝斂的眸光裡閃過幾分意外。
“原來是你啊。”謝斂輕聲說,“孤兒院裡……身體最差的那位白雪公主。”
“笨蛋啊你,文盲。”江酌霜皺了皺鼻子,“白雪公主是女孩子,我是男孩子。”
謝斂沒有告訴他,孤兒院裡的其他人都是這麼叫他的,包括每週末來幫忙的義工。
兩人不說話了,江酌霜期待地看著謝斂,山洞裡只剩下石頭敲擊的聲音。
謝斂又敲了很久,江酌霜這才死心,隨便撿的兩塊石頭果然不能敲出火。
山洞深處照不進月光,江酌霜必須得很努力看,才能模模糊糊看清謝斂的身影。
雖然知道邊上有個人陪自己,但黑漆漆的還是沒什麼安全感,江酌霜摸索著抱住了謝斂,碰碰對方的臉,這才安心許多。
他感覺對方的身體好冷,所以更加用力地抱住了他:“我們會不會死呀?”
謝斂看著洞口外半點沒有減小跡象的大雨,惡劣地感受對方的不安。
“說不定呢,你很怕死嗎?”
“很怕。”似乎是覺得這麼說還不夠體現自己的心情,他又重複了一遍,“很怕。”
“也是。”謝斂並不意外聽到這個答案,“畢竟你才被收養,當然不甘心死在這裡。”
同伴被收養,並不代表永遠和他別離,但對孤兒院的孩子來說,也大差不差了。
“你以後不會再回孤兒院了吧。”
雖然是疑問句,但語氣裡全是肯定。
暴雨夜,落單的人抱在一起取暖。
盡管他們並不是什麼親密的關系,但因為親暱的姿態,還是恍恍惚惚有了一種……他們可以對彼此敞開心扉的錯覺。
江酌霜像毛茸茸的小動物,藉著擁抱的姿勢,腦袋靠在謝斂的肩膀上。
“會回來的。”
“但我想晚一點回來。”
謝斂一直被關在房子裡面,並不知道江酌霜因為生病,經常會被再次“棄養”。
單聽這句話,他只以為是江酌霜因為被人領養,不願意再回到孤兒院。
暴雨持續了大半夜,在淹沒了半個山洞後,終於慢慢開始變回淅淅瀝瀝的小雨。
雨徹底停歇時,天邊都泛起魚肚白。
謝斂這才意識到,他們竟然抱了一整夜,而自己卻沒有感到一點不適應。
“霜霜……我要起來了。”
因為對方的名字就是疊字,所以哪怕謝斂只是在正常喊他的名字,卻依然聽起來很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