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喜歡的人了嗎?”劉銳忽然又問,玩笑似的,“銳哥還想再爭取一下。”
換做從前,淩脈應該就要僵硬在原地,他總是很遲鈍,對於身邊人的感情不敏感。
可這回他知道劉銳不是認真的,出於某種試探,不抱什麼希望。
但淩脈認真回答說:“有的,銳哥,我現在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淩父下課後直接來找淩脈,劉銳也就告辭了。
人走了,只剩下父子倆,淩脈先說:“爸爸,帶我在你們學校轉一圈吧。”
說是轉一圈,實際就圍著小湖泊走了一會兒,天太熱,淩脈立刻舉雙手投降:“咱還是回家再說吧,我想上車吹空調。”
本來淩脈找來學校,淩父還有些拿不準小孩的意思,聽淩脈語氣平常,也跟著放鬆下來,“誰讓你穿這麼多,怎麼還穿長袖了?”
“怕曬黑啊,你兒子很有偶像包袱的。”淩脈說,“我出門前還拿媽媽的發油抹好了頭發才出來的。”
淩父聞言大笑起來。
坐上車,淩脈撥出一口氣,癱下來歪著腦袋,看了他爸一會兒。
“你有白頭發了?”他忽然說。
“嗯?有嗎?”淩父說,“也該有了,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
“身體還好嗎?”
“挺好的,別擔心。”淩父說著,想了想還覺得不夠,趁著紅燈,拍了拍淩脈的腿。
淩脈側頭將微微發紅的眼睛對著車窗外,好一會兒,平複下來。他說。
“其實去錄團綜的第一天我就暈車了,晚上又去了鬼屋,嚇個半死,直接就感冒發燒了。
“是裴勉哥一直照顧我,我生病還挺難伺候的,但是他說,病人有發脾氣的權利。
“爸爸,你呢,你就沒有什麼想跟我抱怨,想和我說的嗎?
“我們是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不讓坦誠的呢?”
那晚回家後,他跟父母聊了很多,大家徹底把話說開了,回到房間裡,他又給裴丘沉打電話。當時已經是淩晨,但裴丘沉秒接。
淩脈知道他一直等著自己,便把今天和家裡人說的那些話說給裴丘別聽。
說到最後,淩脈講:
“我也總是跟家裡報喜不報憂。”
“我,其實很害怕他們擔心。”
“他們每一次擔心,都意味著他們……他們還是把我當做長不大的小孩,永遠護著我,用他們自己的方法。
“但我想要的不止是這個。”
“哥哥,你能明白嗎?”
裴丘沉說:“我知道。”
所以這次哪怕他想跟,也還是剋制自己,讓淩脈單獨回來了。
淩脈也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說出口,因為家人待他足夠好,他沒任何理由去不滿。只是愛有時候也是一座圍城,住在裡面久了,漸漸變成啞巴。
好一會兒,待淩脈的心情平複下來,又開心地說:“我們談完了,他們也認同我的說法,以後大家就有什麼說什麼,沒有隱瞞也不要過度擔心。我媽媽還說,下次你來可不能只住兩天就走了。”
裴丘沉愣了下,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事。
“其實我總覺得……”他們都知道了。
“什麼?”裴丘沉沒有等來下半句,問道。
淩脈說:“沒什麼。”他想回去之後兩個人面對面,親自跟裴丘沉說。
眼下還不是煩惱這些事的時候,淩脈只想徹底放鬆,躺在床上打了個滾。
“脈脈。”正事聊完了,裴丘沉終於把壓在心底已久的事情說出口,“今天和你一起出現在校園裡的那個人,是你爸爸的學生?”
淩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