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鑷子由兩片冷硬的鐵構成,通體冰涼,從其上能嗅到輕微的消毒酒精味道。商亭從江宴行表情上看不出異樣,他好像一點不覺得自己說出口的話有什麼不對勁。
醫生嘛,看病輕車熟路,毫無旖旎心思,反而怪病纏身的病人滿腦子在胡思亂想。
商亭的勇氣如同在海浪中顛簸的帆船,一會升起,一會落下。此時正是下降的時候,幹咽幾下口水,配合顫巍巍地張開嘴唇。
鐵器暢通無阻遞進來。
壓迫嘴唇,緊貼腮肉,把持軟舌,鋼鐵冷冰冰的質感跟溫熱皮肉粘連,彷彿不是一把鑷子,而是宰人的匕首。
要做剝削利刃,割他的肉,攪他的血,烹製美味佳餚。
“看看舌頭”的過程有些漫長,商亭沒堅持太久,頜骨發酸,口涎分泌,禁不住縮小張嘴幅度,舌尖下落,想搭在支撐物上,嘟嘟囔囔發出口齒不清的為難詢問:“還沒好嗎?”
鑷子體諒地托住那份柔軟,上下翻看半晌。
江宴行掠過嫣紅濕漉的一切,將鑷子收回工具堆中:“小商的舌頭很健康。”
商亭腦門熱,身上也熱,黏糊糊一片薄汗。受到剛才的接觸和異食癖影響,腦殼中全是漿糊,晃一晃估計能聽到水聲。
他沒看江宴行,只盯著眼皮底下慢條斯理摘橡膠手套的手,理智岌岌可危迷迷糊糊:“我感覺我要分化了。”
那隻手微微一頓,糾正道:“你身體狀態很穩定,並沒有分化。”
商亭遲鈍“哦”了聲,還盯著他的手。目光粘在上面,寸步不移:“江叔叔,你分化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啊?”
江宴行平靜道:“正常人樣子。”
其實並不是。江老爺子雖寵愛三女兒江瑜,卻並不重視她的能力。江瑜極其渴望得到父親的認可,年輕時沉迷藥物實驗。
江宴行分化的時機很巧,恰好能解決母親焦頭爛額的實驗難題。所以他第一次分化是在實驗室度過的,第一次易感期也是。
商亭顯然不想要這麼敷衍的回答,勉強撐起腦袋,轉移注意力:“正常人是什麼樣子?”
江宴行說:“身心煎熬,理智全失。撐不住的時候,會咬爛手。”
“痛嗎?”
江宴行將手套從最後一根手指上摘除,漫不經心:“痛。”
.......痛啊。商亭控制不住再次被對面男人的回答和動作吸引回到手上,目光灼灼,大腦昏沉,所有的對話一律沒過腦,全靠本能。
眼下那隻手指甲透明整潔,十根手指頭,根根如玉雕。從掌側到指縫,每節骨頭都修長漂亮,蒼白有力。合該做藝術品,就該是藝術品。
咬爛手,該多疼啊。
海浪中顛簸的帆船再次上浮,承載不怕死的勇氣,蠱惑宿主肆意妄為。
商亭垂下後頸,慢吞吞低下頭。
因為動作慢,江宴行完全來得及阻止。
但他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垂眼看著,沒動。
因此商亭嘴唇湊到他掌心,潮熱熱親了一口,又一口。
“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