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鳳跪在地上給荼姚行了大禮,叩謝她的生養愛護之恩,然後頭也沒回地離開了毗娑牢獄,不顧身後荼姚聲聲悲痛欲絕地喚他的名字。
他離開後沒多久,又有一道身影來到這個天界囚禁著昔日天後的牢籠。
“姨母。”那道身影摘下頭上的披風帽子,露出了一張美豔嬌俏的臉,正是那鳥族的穗禾公主。
荼姚方才還在為旭鳳不聽她的話,甚至於誤會自己的一片為母之心而悲傷不已,現在看到穗禾,心裡突然湧起一個念頭來,她扯起嘴角,欣慰地笑了笑,“是穗禾啊……如今也就只剩你會顧念舊情來探望與我了。”
說罷,荼姚嘆氣。
穗禾向她行了一禮,並沒有因她現今身陷囹圄而怠慢。“穗禾怎麼會忘記姨母昔日對穗禾的恩情呢,若不是姨母的威壓,穗禾怎能年紀輕輕就在鳥族脫穎而出,坐上族長之位,這些多虧了姨母,穗禾一直銘記在心,不會做那等忘恩負義之人……”
“我就知道我的眼光一向不會錯,你是好孩子,難得還對旭兒痴心一片,你對他的心意我明白,穗禾你比那個妖女更加適合旭兒……奈何如今旭兒被妖女迷惑了心智,為了她竟然什麼都不要,不僅不要天帝之位,連我這個母神都不要了……他們父子一個兩個都被迷得神魂顛倒了!”荼姚咬牙切齒道。
“姨母你對旭鳳的眷眷慈母之心,他遲早會明白過來,定會回轉心意。”
荼姚又嘆了口氣道:“要是旭兒像你說地這般明白我的一片良苦用心就好了,怕是他現在心意已定,心心念念要帶著那妖女回家呢!”
“姨母……那你一定想想法子,若是旭鳳真離開了,就便宜了夜神了……”穗禾欲言又止,垂下的眼眸中閃過一道精光。
“穗禾,你過來……要是按照姨母所說地那般行事……屆時不僅旭兒走不了,也許你也能如願……”荼姚貼近穗禾耳邊一陣密語。
旭鳳看望過荼姚,又徑直去了九霄雲殿,試圖再次說服天帝太微放他和鳳九離去。之前他也說過幾次,每次父子倆都鬧地不歡而散。
太微見他來了,一揮袖,桌上的奏摺悉數被收了起來,然後他臉色微沉地掃過眼前這個令他萬分驕傲的小兒子。
“如果你今日來還是舊事重提,那便什麼都無需說了,本座是絕對不會允許你離開的。”
“父帝,如今母神已經因為昔日做的錯事受到懲罰了,對父帝來說我應該也沒有可利用的價值了,請父帝允許旭鳳離開。”
太微聞言,臉上不由一陣青一陣白,怒斥道:“利用?你就是這般看待自己父親,你以為本座對你只有利用,而沒有父子之情?”
“這是父帝教我的,天家無父子,無論是兄長還是我,父帝可曾真顧念過那絲血脈之情……早年兄長在天界受母神的打壓,如履薄冰,小心謹慎,不與任何人交心時,父帝你在何處!我四處為了天界徵戰,重傷瀕死,九死一生時,父帝你又在何處!當我凱旋而歸,僅僅希望得到的是父帝你的一句問候,可有受傷,傷重不重……而不是那些冠冕堂皇冷冰的官方詞令和那些名貴的藥材……我只是父帝手中一把鋒利的劍,至於這把劍會不會受傷,會不會折斷,父帝應該從來不曾考慮過……父帝重用我,器重我,只是為了制衡母神,牽制鳥族,讓他們有忠心耿耿地效忠父帝……父帝,旭鳳說地可對?”
旭鳳說罷,眼神中露出一絲悵然和落寞,轉瞬即逝。
他與潤玉的處境,他不是不知,一直以來都是他在自欺欺人罷了。兒不嫌母醜,子不言父過,事到如今卻無法再欺騙自己,裝作一副天家父慈子孝的模樣了。
“你怨我,你居然怨我!”太微大怒,他從未想到這個向來聽話懂事的小兒子,原來心中也有諸多的埋怨。
“旭鳳不敢,旭鳳只是希望父帝念在這些年我為天界出生入死,為父帝鏟除異己的份上,放棄您心中的妄念,放我離去。”
“本座是絕對不放你走的!本座膝下就只有潤玉與你兩個兒子,我也曾答應過你母神,天帝之位遲早要交給你的。潤玉與錦覓大婚後,便能逐一收攏水神風神背後的勢力,還能順勢收回花界……至於你,本座會即刻下旨讓你與白鳳九成婚,這樣九尾狐族看在她的份上,也會扶持你登上帝位,你也知道那一族勢力實在可怖,要是不與其交好,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出亂子……如此一來,統一六界指日可待……到那時你便是天界第一位六界之主……”
“父帝,我娶鳳九不是為了利用她……我也曾說過什麼都不要……”
“如果白鳳九不是九尾狐後人,本座怎麼可能棄了鳥族穗禾,讓你娶她!你以為你什麼都不要了,什麼都放棄了,那九尾狐族會讓你娶走他們的小帝姬嗎?別痴心妄想了,離了本座,你什麼都不是,不再是威名赫赫的火神,也不是戰無不勝受人尊敬的戰神。”太微說著嘆了口氣。
“好好留在本座身邊,我已經給你們選好了婚期,就在潤玉之後,畢竟長幼有序。到時候,你就風風光光地迎娶你的心上人……來人,傳本座的口諭,火神殿前失儀,即日起在棲梧宮中反省,沒本座的允許,誰都不準放他出來!若你不顧本座的旨意,私自帶著青丘小帝姬離開,那我們父子就此緣盡,你以後也不要認本座這個父帝了!”
說罷,太微拂袖而去,並沒有看到旭鳳的眼眸中一閃而逝的寂寥失落。
小鳳凰被天帝關了禁閉還是月下仙人急匆匆跑過來跟鳳九說,她才知道,他為了自己違逆他的父親。
“……小九兒,鳳娃脾氣倔得很,估計老夫去勸他,他什麼也聽不進去,還得是你去勸,他才能聽進去……小九兒,你跟他說不要再跟天帝鬧性子,要不然吃虧地還是他,雞蛋碰石頭就是這般……天帝首先是天帝,然後才是他的父親……”
“知道了,仙上……”
鳳九應了一聲,又匆匆忙忙地向棲梧宮那邊去。
到了棲梧宮,門口圍著一群看守的天將,待看到是她來了,也沒有阻攔便方她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