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階選了一間空房,沈千重差人佈置,兩人又閑庭信步逛起來。
直到下人來請,兩人才舒服地洗去這一路風塵僕僕,坐在書齋裡休息。
書齋在竹林,東邊有一片小湖,有荷花有柳樹有水榭,因是初冬季節,顯得枯頹不堪,略有意境,想來其他三季景色也不差,若是賦詩作畫倒是處好地方。
沈千重是武人,藏書都是兵書,有半堵牆這麼多。他看許雲階喜歡這裡,拍板讓下人把許雲階的書都搬來。
許雲階大驚,連忙阻止——他不想和沈千重過多相處。
沈千重卻道:“我看出你喜歡這裡了。我不常在家,家中只你一人,難道不是自己如何自在如何歡喜如何來?”
“會不會太過麻煩將軍?”
“不麻煩不麻煩,”沈千重大笑,“你是我請來的人,自然要好好照料。”
許雲階看他笑得那麼開心,也跟著笑起來。
似乎……若是有生之年都和這麼一個人度過,也不是什麼難事。
想到這裡,許雲階心境開闊很多,既然成親相親都是不可避免的,那麼……他竟然主動問:“將軍,我們婚期定在何時?”
“婚期?什麼婚期……婚期!”沈千重遊刃有餘的腳步頓住,猛地翻身緊盯許雲階,聲音都拔高了,“你同意了?”
我同意很奇怪嗎?我不是一直在同意嗎?許雲階覺著沈千重奇怪,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三思過後發現自己並沒有出格的地方,猶豫道:“沒有定嗎?”
“有有有!”城府什麼的,沈千重已經忘了,要裝作只是對許雲階滿意什麼的,他已經不記得了。
他雖然極力鎮定,但還是蹦起來按住許雲階的肩膀,急匆匆道:“我晚上回來。”說完風刮一樣沒了。
要說話的許雲階:“……”,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沈千重消失的方向,叫來阿四。
“你去打聽打聽沈將軍往日的事情,事無巨細,越多越好。”
阿四瞧沒人在意他們,湊過去撞撞許雲階的肩膀:“殿下這是心動了?”
許雲階橫他一眼。
阿四走了。
阿四跟隨許雲階多年,多少了解這人一些,其實自從宋子折娶妻,這兩人就再沒可能了,不然也不會有許雲階求娶別人失敗這事兒。
這麼多年他身邊沒人,不是因為苦情守護那份還沒開始就折斷了的感情,而是官家囚他,他遇不到什麼人罷了。
他知道許雲階畢生所望只是簡簡單單,身邊有所親,手中有所事,匣中有盈餘,身軀有所安,心中有一人。
可其實這些很多人都沒有,更遑論他許雲階。
阿四離開後,許雲階在書齋逛起來,他看書廣泛,什麼書都看,也不挑。沈千重準他隨意翻動,他倒不太敢,但隨手抽出一兩本書來看還是敢的。
也怕打亂佈置,他抽的都是沈千重近來看的。
不巧,抽的是本有爭議是否為偽書的兵書《六韜》,因為有爭議,他也尋來看過。再抽一本,是本粗製冊子,裡面是顛鸞倒鳳的繪圖,他不感興趣。抽第三本,居然是《靈棋經》,翻開一看還有注釋以及將軍給自己算的卦。第四本是本詩集,裡面有配圖,應是將軍所畫,用筆和前面注釋一脈相承,紙透三分,鋒利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