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其華
電梯門緩緩開啟,走進來一個留長發紮起低馬尾、身穿淡紫色中式長衫的青年。見到來人許菱露出驚愕的表情,像是變成雕塑般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抱歉打擾,有事相告。”來人的視線掠過躲在張晚身後的許菱,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後前行幾步,在俞央身前站定,目色溫柔,眼神中的思念像是跨越了無數個千年。
來人唇角動了動,發出一個類似“點”的音,尾音卻被他吞入口中,帶了些難以忽視的專注,深深地看了俞央一眼。盛醉雙手攥成拳,剛想將俞央拉到身後,卻被制止,安撫性地握住他的手,上前一步問。
“我認識你嗎,在很久以前”
紫衣青年搖頭笑道,“你曾經認識過我。但嚴格說來,目前我們還不算認識。沒關系,”他微微頷首,“我叫許灼。言旁許,灼灼其華的灼。我們現在認識了。”
俞央眉心微皺,“許灼…”他喃喃道,“許灼…”名字在口中流轉,每一次出口都帶有幾分舊人舊物的溫度,讓莫名覺得安靜而平和。盛醉問道,“你會解玉,是麼”
許灼點頭,只揮揮手的功夫,俞央脖子上的掛墜就落到他手中。他對著燈光看了半晌,再一揮手,盛醉那塊玉石也落到他手心。兩塊玉石靠近發出輕微的碰撞聲,清脆利落,像掛在窗邊迎風舞動的風鈴。
“解玉跟算卦一個道理。說簡單些,假設玉石的不同變化對應不同數字,每一次觀察看到的東西記為一輪,將觀察到的數字加和,得到這一輪對應的四象,即老陽、少陰、少陽、老陰。觀察六輪,組合成卦象。這便是算出來了。”許灼將玉石還給二人。“我所說的只是最簡單最易理解的一種,解玉是個很複雜的過程,好在可信度極高,算出來的東西都是真的。”
許灼略顯嫌棄的看了盛醉一眼,作為初見的陌生人,這樣做實在顯得太不禮貌。可俞央竟不覺得冒犯,連帶著盛醉似乎也習以為常。
“殿…未…”許灼吞吞吐吐,叫人聽不清他斷在口中的兩個字,似乎想喊俞央的名字,卻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曾經熟稔脫口而出的名字如今都變得不合時宜,以至於他短時間內不知曉該如何開口。
“盛敬寧,你魂魄有損。”許灼話是對盛醉說的,眼睛卻看向俞央。“如果冒犯,提前致歉。你天生魂魄不全,被分成善念與惡欲的極端兩面,善相缺失而惡欲漸増。幸得姻緣以束縛,悲此之惡意皆加於其身。唯其包容接納方可暫時壓制。”
“許灼。”俞央打斷他,“雖然你給我的感覺很熟悉,但你不覺得作為初次見面的人,說這種話非常不合時宜嗎如果我沒理解錯,你是在暗示他會傷害我嗎”
許灼搖頭,“非也,非也!僅相告之。望自珍重。不妄論是非。”他面色凝重,偏頭對盛醉說,“我的話對不對你自己清楚。只希望你能控制住,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犯錯。小心做的錯事多了,人就追不回來了。作為他的朋友,我尊重他的決策,但對你,我依然持保留態度。實話實說吧,我一向不喜歡你。”
“許灼,”俞央再次打斷他,“差不多夠了。我有分寸。”俞央握緊盛醉的手像是在安撫,眉頭緊皺,滿臉不悅。
“好。”許灼苦笑一聲,“還有一件事。你見到的那個黑影已經不會再出現了。等時機合適,你自然會知道那個黑影是什麼。”許灼拍拍盛醉的肩,“請好好對待你的愛人。”他轉身意欲離開,臨走前喚了許菱一聲,“阿菱,有時間就回家看看,爸爸媽媽都很想你。我先走了。”
許灼的身影消失在電梯裡。
盛醉不滿地拍拍肩,嘴裡唸叨著自己髒了不幹淨了,手指卻觸及一張牛皮紙質地的紙條。那邊許菱正在跟眾人攤牌自己的家庭情況,他悄悄展開紙條,握在手心裡看了一眼。就這一眼,看得他心底發涼。
“那個黑影,是你曾經的善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