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州省省委書記、省委辦公廳主任、俞江市市長、副市長、俞江銀行董事長、黨委副書記、俞江市發改委副主任、雲曲省辦公廳主任、副主任、雲曲省公安廳辦公室秘書、佤源市公安局副局長……一長串的官職和人名逐一羅列,每一個人的罪名都有了初步定性。海同深拉過亓弋的手,帶著他一起將報紙翻了面,指著一行字給亓弋看。
“公安部副部長賈長健被開除黨籍,已將其涉嫌犯罪問題及線索移交司法機關進行進一步調查。其妻倪涵開除公職,妻弟倪元根開除黨籍,一併移交調查。”
亓弋的呼吸逐漸加重,少頃,他轉過身伏在海同深肩頭,失聲痛哭起來。
自上而下的大清洗開展的轟轟烈烈,藏在陰暗中的前十年後八年的狗屁倒灶的破爛事都被抖落在了陽光下,行賄受賄、濫用職權、金融犯罪等等罪名罄竹難書。而引起這場風暴的人,此刻正在愛人的陪同下到了烈士陵園。這一天,是陽光明媚的好天氣。
去給楊予然掃過墓之後,兩個人碰到了獨自來陵園的曲鴻音。曲鴻音向他們打了招呼,出於禮貌,二人也去給曲鴻音的父親獻了花。站在墓前,曲鴻音將一張照片遞給了亓弋:“這是我跟我爸唯一一張合影。”
拿著那照片,亓弋的手止不住地顫抖,少頃,他抬頭看向曲鴻音,哽咽著說:“對不起,我不知道……”
“哎呀,亓支你這是幹什麼?我可沒有怪你的意思。”曲鴻音也紅了眼眶,她強忍著情緒說道,“我也是前段時間才知道的。案卷公開後,我才知道我爸也參與了這起案子。我爸完成了他的任務,他沒完成的部分,我也參與其中幫他完成了。”
“你爸是……”海同深驚訝道,“當年被那倆變態電死的那位同志?”
“是。”曲鴻音擦掉眼淚,“我以為我繼承警號之後就能知道我爸犧牲的原因,結果還是保密的。不過現在我知道了,亓支,我覺得你應該也想知道的,對吧?”
“是。”亓弋調整好情緒,鄭重地向著墓碑鞠了一躬,而後堅定說道,“曲徵前輩,謝謝您。”
曲鴻音攔住準備彎腰向自己鞠躬的亓弋,忙道:“亓支你可別這樣,我真的受不起。我親自到了那邊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環境,會有多麼危險。你不怪我之前無知時候對你那種態度,是我應該謝謝你才對。怕犧牲就不會當警察,我爸一直都這麼說的,他也做到了。”
“你……”亓弋撥出一口氣,終於平複了心情,他清了喉嚨道,“你母親沒一起來?”
“沒,今天不是忌日也不是清明,這件事還沒到向外部公開的階段,我也沒跟我媽說。”
“等公開之後,我應該去拜訪一下的。”亓弋說。
“那也到時候再說了,亓支,你現在就應該養好身體,趕緊歸隊,我們可都等著你呢!”
“好。”亓弋用力點了頭。
三人又說了會兒話,曲鴻音就先行離開。海同深將亓弋帶去了一處合葬墓之前,墓碑上的字是新刻的,海同深將花放在墓前,安靜地退到了一旁。亓弋抬起手,摸過那幾個字的輪廓——
烈士亓航畢靜之墓
終於,他們的名字可以大白於世,他們的功績得以被所有人銘記。
安靜佇立了許久,亓弋的嘴角帶上了笑,他轉過身走到海同深身邊,輕輕挽住手臂,說道:“走吧,我們回家。”
在他們的身後,陽光灑在描金的姓名上,熠熠生輝。
回家的路上,亓弋的電話響了,廖一續仍舊是那樣風風火火的:“上哪兒玩去了?複查了沒有?”
“陵園。往回走了,上禮拜複查沒問題。”亓弋回答。
“下週再去複查一次,讓醫院開個證明,回市局銷假吧。”廖一續說。
“什麼?”
“緬北那邊找到了與亞紮體內子彈相匹配的彈殼,確認了射出子彈的槍,槍上沒有你的指紋。”廖一續停頓片刻,又道,“是高地生堅持徹查的,他在礦區駐紮了大半年,前幾天才找到這關鍵性證據,因為怕緬北那邊的技術不行,他還主動聯系我們,把槍支和彈殼全都送到我們這邊來檢驗。他當時……他應該是真的沒打算殺你。”
“知道了,謝謝領導。”
“哎呦我的天,受不了你這麼說話,掛了吧,我忙了。”
忙音響起,亓弋笑了一聲,也跟著結束通話了電話。他側頭看向正在開車的海同深,說:“今天回家吃飯吧。”
“好。”
正文完